“唉——”
说完这一切，朱文谈了口气。
也许，他们谁也没有做错什么，可人生，就是这样阴差阳错的充满了遗憾。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兄长，甚至于对于他们的师傅而言，恐怕都是这样。
朱文现在都还记得，师傅离世之前的懊悔。他始终都觉得，自己兄弟二人的决裂，是因为他没有劝住二人才导致的后果。
可事实真的就会这么简单吗？
“兄长，他，还好吗？”朱文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内心却满是复杂。
这种复杂的情绪，甚至影响到了西尔二人，以至于西尔也只能不太确定的回了一句，“应该，还好吧。”
“嗯。”朱文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朱文先生，突然和我们讲起这些事情，只怕不只是讲故事那么简单吧？”旭面无表情，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
朱文随之一笑，坦然说道，“是的。”
说着，朱文站了起来，将眼前的信件放到了一个盒子之中，才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我其实是有些担心。”
“担心？”
“是的，虽说最近我知道了兄长的住处，也曾让卡莱尔那孩子替我给兄长带过几封信，但我还总是放心不下。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兄长总是在信中，让我多多照顾一下卡莱尔母子，多少让我有些不安。”
“嗯。”旭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这种托孤一般的说法，或许真的表明，朱文的哥哥的确遭遇了什么问题。
“只是，我们那天见到他的时候，我看他的气势还蛮不错的呀。”西尔有些不解道。
“这我就说不清了，所以我才会找上二位。”
“所以，你是希望我们……”
“对！”朱文眼神飘忽，坦白道，“我是希望二位能帮我调查清楚这件事，如果可能，甚至希望而归能帮帮我的兄长。”
“可是，你就这么信得过我们？”
“哈哈哈。”
朱文哈哈笑了起来，嘴上却毫无恭维的意思，直言道，“说实话，我并不怎么信任二位。但是，在我知道的所有人里，二位确实已经是最值得信任的。”
“怎么讲？”
“因为二位既不是佣兵，也不是贵族。二位既然和他们没有关系，那对于我来说自然是最值得信任的。”
“额……”眼前二人被他看破，西尔倒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呵，这就很简单了。如果二位是佣兵，那二位应该更粗俗一些，最起码不应该像现在这么讲理。可如果二位是贵族，那就更不可能对我们这么客气。”
“额……”
西尔一时无语。朱文这一句话虽然看着像是胡搅蛮缠，实则是他的经验之谈，却也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甚至，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总结了，连西尔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因为，在西尔的印象中，佣兵和贵族的确是这样的。
但，虽然西尔无法反驳，可做出决定的终究还是旭，西尔只好了看向了旭。
就西尔的个人倾向上，他是希望旭答应下来的，毕竟这件事不仅给了他们一个接触乔汉的契机，也给了他们事后交涉的主动权。
当然，西尔也了解旭，他大概率也不会拒绝。
而后，旭并不出意料地地点了点头。
“那好，那就麻烦二位了。”
……
次日，早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之时，已经有不少人早早的开始劳作了。而这群人中，显然并不包括旭和西尔二人。
大概又过了几个小时，直到日上三竿之后，二人散漫的身影这才出现在了一片废弃建筑前。
这里，曾是诸神教会的会堂，随着信徒流流失，最终被教会废弃，变成了现如今杂草丛生的荒废模样。原本碧丽堂皇的教堂也已经残破不堪，变成了流浪者们的聚集地。
刚一踏入这座被废弃的建筑，二人就感受到了数十道视线向二人投来，与这些视线一同向两人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恶臭味。
很快，那些视线消失不见。这种感觉，像极了前几天他们刚来到贫民区时的感觉。但那常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味却始终萦绕在二人周遭，祛之不散。
在这股恶臭的气味之中，旭感受到了其中夹杂着的绝望的气息。
毕竟，贫民区的居民们虽然贫穷，但好歹还有个工作，勉强能够糊口。但聚集在这里的流浪者们，一个个衣不蔽体，身体肮脏，目光呆滞，形容枯槁，身上下几乎再无半点生气，只有略微起伏的胸口在宣明自己依然活着。
这些人可谓是真正的一无所有，换而言之，只有人生再无半点希望的人才会来到这里，即便他们在此刻死去，也不会有人在乎他们半分。
于是，在看清楚这份绝望之后，他们不再挣扎，只是蜷缩在这个城市的角落，或苟延残喘，或自甘堕落。但，无论如何，等待他们的结果都只有一个。
在他们小心翼翼的视线中，二人默不作声，穿过了这无法言语的地方，走上了二楼，但二楼的空间显然也并不富裕。
不，不只是二楼。
粗略的看过去，这里居住着成千上百个流浪者。一圈下来，二人这才发现，这座被废弃的教堂，早已经成了这些流浪者们最后的家。
“怎么样，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走出教堂，西尔不知该如何评价，只能略微有些唱人的转移了话题。
而旭摇了摇头。
“没有，估计这里也不会有了。”
有人存在的地方，人类生活的痕迹会逐渐遮盖住一切历史的遗留，即便现在距离这座教堂被彻底荒废也不过过去了数十年。
“说起来，之前在森特尔迪的时候，怎么没有见过教会会堂一类的建筑？”
“这个呀，因为早就被拆了呗。”西尔无所谓道。
“……”
“具体的原因我是不太清楚了，不过，自从诸神教会没落之后，各地教会都因为人员的流失而被荒废，其中大多数会堂都没有得到很好的保存。所以说啊，森特尔迪的教会会堂被拆了也没什么稀奇的。”
看来，这个世界的人们并不在乎这些历史遗迹。作为旁观者，旭自然也不好评价什么，只是讲这些问题放到了一边。
虽然各地的教会已经荒废，但在德森霍曼，传说中的教会之城中，仍有教会人员在那里运营着名义上教会总部。
或许，也只有在那里，旭的问题才能得到答案。
……
时间来到傍晚时分，旭和西尔二人再次从卡莱尔家走了出来。
“怎么样？”
“还是没用。”旭摇头道。
对于安妮塔的情况，依然如旭之前所说，只要他们不从根源上解决此事，安妮塔的身体情况就只会一直恶化下去。
“那咱们接下来？”
“继续，我就不相信他们一直坐得住。”
距离他们上次“拜访”艾格尔佣兵团总部，已经过去了两天，可满心期待的二人但是没有等到一点儿消息传出来。
艾格尔佣兵团对于情报的封锁能力，远远超乎了他们的预料。
但这也恰恰说明，这个艾格尔佣兵团必然有问题。
所以，接下来，他们不仅要继续捣乱，还要扩大目标，直到这群家伙坐不住为止。
“不过，安妮塔夫人的身体状况，我有点担心……”
西尔欲言又止，但他的担心，旭也能理解，甚至也是他一直在考虑的一个问题。
看样子，除了引蛇出洞之外，他们还得主动出击，调查一下导致安妮塔生命受损的具体原因了。
“你有想法了？”
虽然旭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西尔依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他的想法。而旭也并不遮掩，直接点了点头。
“嗯，有个地方，我需要去看一下。”
“哪？”
“艾格尔茶园！”
显然，艾格尔佣兵团并没有很深的算计。就以摆在二人面前的现状来看，这个艾格尔茶园百分百有问题。艾格尔佣兵团甚至没有做一丁点儿的遮掩。
或许，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做遮掩。
除了自己之外，这个世界上恐怕很少有人能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些问题的真正原因。而这，也是艾格尔佣兵团如此嚣张的根本原因。
“信息差吗？”
旭自言自语了一句，而后，就带着西尔直奔城外走去。
……
夜晚，月黑风高。寂静无人的园中，见不得半点光亮。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黑夜中，旭和西尔二人的身影如夜魅一般，悄无声息出现在了茶园之中，没有半点声响。只有偶尔响起的窸窣之声，显得黑夜中的茶园更是幽静。
“就是这里了。”
黑夜中，陡然想起西尔平静的声音，这才打破了平静。
“有什么发现吗？”
“魔法。”旭从嘴里吐出两字，语气虽然依旧冷淡，内心却并不算平静。
果然！只能说是不出所料，这座茶园果然有问题！
“这到底是什么？”
“一种抽取生灵体内生命力的魔法。”
“这……”西尔有些震惊。虽然说他心中早已有所准备，但在亲耳听到旭的话之后，他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直接抽取人体内的生命力？这种事情真的做得到？那这种魔法未免有些太残忍了吧？
“但是，我还是有些地方想不通。”
“什么？”西尔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既然他们已经开始使用如此丧心病狂的魔法了，那他们为什么还如此小心翼翼呢？”
西尔闻此，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从人体里抽取生命力，还不是他们最直接的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