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巨兽瞳孔一缩，眼神也变的锐利起来。
旭这个问题，倒也没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应该说，「记忆」今天出现在这里，他便已经猜到了「记忆」此行的目的。
但他并没有立刻回答。
尽管，他的内心早已对复仇一事急切的不行。
可越是如此，他便越不能操之过急。
他看相旭，眼神犹如刀一般尖锐。而旭的眼神这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尖锐的眼神就像落入深海的尖刀，激不起一点浪花。
巨兽这才发觉，自己竟然看不透眼前这位曾经的旧友。
或者说，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记忆」，还是自己所熟识的那个「记忆」吗？
“你，到底是谁？”
看着眼前的旭，巨兽甚至有些怀疑起了自己。
“我？”
“不然呢？”
“在下名为旭。”
旭知道巨兽在担心什么，自然也没有任何隐瞒。
“迈瑞尔斯呢？他还好吗？”
话一说出口，巨兽便感觉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既然眼前之人已然掌管了「记忆」权柄，那迈瑞尔斯的结局自然已经不言而喻。
只是，他的心中任然有一份不切实际的期待。
对此，旭只能低头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旭才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巨兽的眼睛。
“至少在祂离开前的那一段时间，祂很开心。”
“哦，这就好。”
巨兽眼眸低沉，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的，心情明显有些低落。
即便是神明，也不可能逃得过「腐朽」的结局。
迈瑞尔斯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随着熟悉的身影一个个离去，他们这些家伙到底又会留下些什么呢？
巨兽感觉有些迷茫。
他不害怕死亡，只是害怕孤寂的死去，害怕在无人记得他曾经存在。
如果他真的落得那样的结局，又该多么孤独？
可当他再次看到旭的时候，他却突然释然了。
很明显，迈瑞尔斯已经用行动作出了选择！
实际上，在刚刚看到旭的时候，巨兽还下意识的以为眼前之人不过是迈瑞尔斯所挑选的「亚神」，可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旭绝不是「亚神」。
他是真正的「记忆之神」，是迈瑞尔斯亲自认定的继任者！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迈瑞尔斯放弃了自己的全部。
想到这，巨兽眼中还是流露出一丝悲伤。
对于神明而言，只要执念不散，祂们便终究不会死去。「亚神」于祂们而言，也不过是复活的工具。
但很显然，迈瑞尔斯并不在此列。
祂的决绝让巨兽感到震惊与钦佩。
既然如此，那巨兽也只有选择相信眼前之人了。
“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
巨兽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才发出一声叹息，有些惋惜道，“可惜，我已记不得当年的全部细节。不过，如果，你真的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就必须前往北边雪原，在那里，我们留下了一个后门，或许能帮到你。”
“什么后门？”旭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
巨兽的回答让旭有些意外，而巨兽则接着解释道，“当年，为了避免意外，我们几人将这一部分记忆分割成了几份，分别进行保管。你如果想知道更多的细节，也只有去找那个家伙了。”
“谁？”
“「逆流」！”
听到这几个字，旭却是少有的皱起了眉头。
这个「权柄」，他完全没有听说过！
“「逆流」祂出身于第三代神明，算是「矛盾」那个家伙的追随者。只是在灾难降临之初，祂幡然醒悟，联合几位和他一样的第三代神明，与我们一同建立了这道封锁。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祂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只怕，情况并不乐观。
即便是自己，这些年来也只是勉强硬撑着，那些「权柄」比自己还要弱上一些的那几个神明，情况只怕会更糟糕。
“「逆流」？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权柄」？”
“当然。因为那个「权柄」，是在你离开之后，「矛盾」在其他二代神身亡之后所遗留下的「权柄」上切割下来的分支！”
旭不由得道瞪大了双眼。
这个结果，他着实也是有点没想到。
神明利用「权柄」，同时也被「权柄」所限制。几乎与「权柄」高度绑定的祂们，自身的存在也几乎已经完全概念化。
换而言之，只要「权柄」继续存在，那祂们内心的执念便迟早会让祂们复活。
除非，「权柄」被消解！
也难怪这么多年来，那些被「矛盾」背刺的二代神都没有复活，原来是出于这个原因。
“原来这样。”旭声音低沉。
按照即便是神明，消亡也只是必然，即便不是「矛盾」陷害，祂们也不可能永恒存在。
虽然祂们可以一次次复活，但一次次复活同时也在消耗着祂们自身的概念。长此以往，终有一天，他们自身的概念会被消磨殆尽。
可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旭还是从心底有些难以接受。
甚至内心有些隐隐作痛的感觉。
在那些神明之中，也有着迈瑞尔斯所在意的存在。而旭作为继承了迈瑞尔斯全部记忆的存在，也是受到了祂不小的影响。
一旁的妮尔见旭状态似乎有些不对，也是连忙担忧道，“你没事吧？”
“放心，我没事。”旭摆了摆左手，却并没有牵着妮尔的右手。
见旭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回了往日的神情，妮尔这才松了一口气。
“唉，这就是第三代神明的来源。虽然有些无奈，但那个时候，「矛盾」已然取得了神战的胜利，我们也再也没有阻止祂的必要。本来，我们还以为祂会像你父王那样，带领我们走向下一个巅峰，可是谁会想到他竟然会有那样的偏激，以至于招来了如此大的灾祸。”
谈起这件事，巨兽始终无法释怀。
这也是让他坚持至今的执念。
“总有一天，我会和他将这些事情一一清算。你还是和说一下第三代神明的事情。祂们，到底有多少人？”
“一共六十八位。但这，也只是「矛盾」还没来得及从祂所掌控的那些「权柄」上切下更多的分支而已。”
“除了愿意帮助你们的那几个，其他人到底是什么态度？”
旭低着头，脸色却是有些阴沉。
他现在这种状态，让妮尔都有些意外。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旭表现出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旭……”
“啊？”
听到妮尔的轻声呼唤，旭猛然回头，而当他看到妮尔那担心的神情，才幡然醒悟。
他呆滞了一会儿，才缓缓回过头去，一边用右手扶着自己乱七八糟的脑袋，一边喘息着。
这样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见此，妮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你？”
“我没事，放心，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嗯。”
妮尔点点头。
对于旭的话，她从来没有过怀疑。
见此，将一切看在眼中的巨兽却是感慨了一句。
“你果然和祂不一样。”
“什么意思？”
“要是迈瑞尔斯又怎么会听一个人族小姑娘的话呢？”
“嗯？”
旭不明所以。
他总觉得，巨兽眼中的中的迈瑞尔斯与自己记忆中的迈尔斯有些偏差。
不过，这倒也不足为奇。毕竟，巨兽眼中的迈瑞尔斯与自己印象中的迈瑞尔斯，足足差了好几千年的阅历。
要知道，时间足以改变任何一个人。
只是面对着巨兽的调侃，妮尔却是有些羞涩的红了双脸，顺便微微往旭身后靠拢而躲过了巨兽的视线。
巨兽见此，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感受着妮尔手上传来的力度越来越大，旭则是直接岔开了话题。
“还是说正事吧。”
“也好也好。”
巨兽停下了笑声，眼中却仍然带有一丝笑意，接着说道，“刚才你问我其他人的态度，这个问题其实也不太好说。毕竟，六十八个神明，每个生命都会有自己的想法，谁又能真的说清祂们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那祂们现在哪？”
“也不好说。不过，我想祂们其中的大多数，应该都已经死在那场灾难之中了。侥幸活下来的几位应该也已经不成气候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最起码，在自己今后的行动中，祂们应该不会再形成很大的阻力了。
甚至于，在过去一段时间里，旭一直怀疑自己已经与祂们接触过了。
“会不会，在这封锁之内，就有那些家伙的存在？”
“嗯，有可能。”
巨兽略做思考，却是一副丝毫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的样子回答道，“不过，在这封锁之内，一切「权柄」，都会被封锁。能过接受这种憋屈的家伙，定然不会是什么厉害角色，咱们大可不必担心。”
说起这些三代神明，巨兽眼中满是不屑。
不同于自己这种二代神明，那群三代神明，在除去「权柄」之后，个体实力也是非常的一般。
这是「矛盾」那个家伙为了避免再有人背叛于祂所做的的保险。
同时也是巨兽认定祂们无法再掀起风浪的根源。
简而言之，就是看不起祂们。
对此，巨兽并无任何遮掩。
“比起那些小家伙，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一下「逆流」那个家伙。”
“嗯？什么意思？祂不是你们的同伙吗？”
“话是这么说，可那个家伙就是个犟种，未必就会同意你的计划的。毕竟，打开后门，也就也就意味着外界将通过这个后门与封锁内部相联通，那可是要冒着相当大的风险的。即便是你我，也未必能够承担得住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