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美梨觉得有些奇怪。
她干媒婆这一行已有30余年,无论名门望族的府邸、或者寻常百姓的小家都已经去过。
但在遇到姜皓宇之前,她还没被谁要求过,前往破庙说媒。
若不是之前从对方手里拿到过金币,她绝对会怀疑那位少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比如:
对方因为觊觎自己的美色,而想着将猎物引诱到破庙,而后实施犯罪计划……
到了!
樊美梨抬头看看这座庙,于心底想着一个曾经热闹的地方,如今已是变得这般萧条破败。
此处本是民间百姓,用于给梵天圣供奉香火的地方;
8年前,这个男人救下了即将遭到鞑子处决的数万百姓;
此后,那批人因为躲避战乱,而从故乡辗转来到南风帝国。
救命之恩使得在那些百姓眼里,本是肉体凡胎的梵天圣,其自身变得好似神明那般。
当中的少数富有者,在后来共同出资,给自己的恩公修建庙宇、并塑造了雕像;
然而无论是名义上掌管这座城市的皇帝、抑或有着直接控制权的萧家之主,都不允许百姓崇拜与自身不相干的人。
4年前、也就是在庙宇修建起来的2年之后,由于萧子佑个人的坚持,给梵天圣供奉香火的行为遭到明令禁止。
正是从那时开始,庙宇一日日变得破败,最终成为了如今这么个萧条之地。
“啧啧,真是可惜了……”
樊美梨当初没少来这种地方,其目的正是给、因为上香而与彼此结下缘分的男女说媒。
假如萧家不做些多余的事,她觉得时至今日,自己肯定能赚更多的钱!
樊美梨在进入庙宇深处的同时,不忘轻摇手中蒲扇;
这一路走来,身上还真是出了些汗。
“樊大姐,你总算来了。”
姜皓宇知道若要进行计划的下一步,他就必须用到樊美梨这个人。
“既是与公子约好,老身如何敢不来?”
樊美梨一边面带笑容地说着,一边转动视线、看向位于姜皓宇身后的人。
此人戴着松鼠面具、身穿棉布做的衣服;
要问是男是女,樊美梨一时还无法判断。
“樊大姐,我向你介绍下……”
姜皓宇眼含笑意,将身后的女人轻轻拉到自己身边,紧跟着便是对樊美梨说道:
“这位正是我心仪的女子,有劳樊大姐为我说媒!”
原来是个女的…穿着廉价的衣服,身上闻不到香水味,肯定是出自贫民阶层…
分析到这里,樊美梨免不了心生疑惑:
姜公子怎么会看上这种家世扣分的女子?
心底的想法没必要说出口,樊美梨在表面上,只是笑吟吟地问着、隐藏起个人身份的萧雅卉:
“你是哪家的姑娘?”
“……”
之所以不开口,是因为萧雅卉早已和姜皓宇商量好,如今她不过是在配合后者进行表演。
“樊大姐,她是从其它城市来的哑女,自幼父母双亡,我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与她相遇……”
萧子佑与萧婉谨,这两个身体硬朗的人,如今便是在姜皓宇口中死了一次。
“公子,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樊美梨的提问不出所料,姜皓宇这便用早已想到的谎言回答她:
“她是张白鹅姑娘,曾以写字的方式,将姓名告知于我。”
“张姑娘为何戴着面具?”
“实不相瞒:白鹅因为数年前的一场意外,导致面部毁容……”
虽说早已知晓剧本,但再次听上一遍后,萧雅卉仍旧觉得“自己”太惨了。
“樊大姐,你知道的够多了,现在是到了需要你拿出看家本领的时候。”
“公子放心,老身凭着这张嘴,就没有说不成的姻缘!”
樊美梨并未夸大,口才确实是她自身长项。
“张姑娘,你听老身讲,姜公子……”
咚咚咚咚咚咚!
几句话刚出口,樊美梨就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
她通过声音进行判断,意识到接近这间破庙的,并非一个而是一群人!
“什么情况?”
不过刹那间,樊美梨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她的优点是能说会道,缺点则是胆小。
正是出于以上原因,在不久后萧家人包围破庙的那一刻,她才会缩起身子、躲到姜皓宇这个小辈身后。
“小子,总算让老夫找到你了!”
萧子佑之前曾被姜皓宇戏耍,此事固然让他对这位少年心存怨恨;
但与独生女被劫走的这件事相比,智商方面被压制的感觉,根本算不得什么。
一位合格的父亲,是能认出自己孩子的;
哪怕萧雅卉选择隐藏身份,萧子佑依旧有种感觉:
那位戴着松鼠面具的女子,就是自己的亲女儿!
“雅卉,跟爹回家!”
入耳的那一称呼,让樊美梨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姜公子,莫、莫非所谓的‘张白鹅姑娘’,其实就是……”
“樊大姐,你现在才注意到已经太晚了。”
正如姜皓宇稍后所说:
“上了贼船的人,是不可能随便离开的!”
不管樊美梨自身有没有受到欺骗,此刻的她在萧子佑看来,都是相当碍眼。
“姓樊的,老夫之前已经让府上的人去警告过,你居然还敢……”
媒婆出现在家里以外的地方,在萧子佑想来只有一种可能性;
而要问到给谁说媒,这个问题压根没有思考的必要:
毕竟在自己以及麾下这些人出现前,整个破庙除去樊美梨,就只剩那小子与自家闺女。
“萧老爷,你听老身解释……”
“没什么好说的,从今日起,老夫必定让你在地牢里度过余生!”
“你想的美!”
为了保护身后这位瑟瑟发抖的大姐,姜皓宇在随后朝着萧子佑踏出一步。
正是这一简单的动作,给萧子佑带来了压力。
“我虽然有把樊大姐当工具人,却没想过让她因为自己而倒霉。所以,你最好收回刚刚那句话!”
感受着自对方体内释放出来的庞大圣力,萧子佑的额头上不免出现几滴冷汗。
“小子,你想怎样?”
“萧子佑,我要你以萧家家主的身份起誓:你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报复樊大姐!”
“誓言?哼,你小子信这个?”
“我要的是一个态度!
假如你想着违背誓言,那么你每动樊大姐一根头发,我就杀掉除萧姑娘以外、属于你萧府的一个人;
若是人不够杀,我就再把你萧家的祖坟刨了。我说到做到!”
于姜皓宇活动右手的此时,一只拳头被他捏的咔咔作响。
某种程度上讲,萧子佑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人;
考虑到姜皓宇的威胁性,他确实没必要因为一个自己看不上的“下等人”,而给萧家带来巨大的麻烦。
“……好,老夫在此起誓:绝不因为今天的事,而在今后伤害樊美梨。”
“公子,谢谢你!”
樊美梨的这一番道谢发自真心;
姜皓宇觉得她没必要如此,毕竟她这个人就是被自己害的。
比起一个媒婆的命运,萧子佑真正在意的,自然还是女儿萧雅卉。
“雅卉,跟爹回家!”
他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
“爹,女儿会回去的,但绝不是现在。”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
萧雅卉是个有独立思想的孩子。
“胡闹!你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跟一位异性……”
讲到这里时,萧子佑突然产生不好的预感。
此事关系到女儿的名节,当父亲的自然不能问出口。
只见他将一张老脸完全转向姜皓宇,以唇语的方式进行提问:
你·该·不·会·是·下·手·了·吧?
萧子佑的运气不错,姜皓宇非但能看懂唇语,还能以着同样的方式,与他进行交流:
你·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