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错就是算错,即使找借口也掩饰不了你的无能!”
萧子佑当然知道妻子激动的原因:
出于一份信任,他这位家主在最近7年,是将算账的事交给萧婉谨负责。
姜皓宇刚刚明确提到“这账有问题”,等于是当着别人的面打她的脸!
哪怕姜皓宇事先对此并不知情,结果也没有任何改变。
萧子佑如今想的很清楚:
(别说夫人对姜公子有意见,就是刚才由姓崔的讲出这句话,她也肯定会当场暴怒!)
在对姜皓宇发火之后,萧婉谨立刻用凶狠的眼神紧盯女儿:
“这就是你看上的好男人,居然怀疑到我的头上!”
与母亲相比,萧雅卉的那份冷静,倒像是遗传了父亲。
“娘,您别生气。有些事姜公子并不知道……”
“我看他就是成心的!”
说着,萧婉谨直接顺着心底的愤怒,将手边的茶杯摔到地上。
砰!
当萧家的杯具并不容易,生存难度仅次于、阴谋家们摔杯为号时,被轻易牺牲掉的可怜杯子。
“夫人,你冷静些!”
萧子佑如今很冷静,因为刚才惨遭牺牲的,并不是他的茶杯。
“老爷,这种鬼话连篇的小子,您为什么……”
问到原因,自然是萧子佑眼里的姜皓宇,与夫人所看到的不同:
“姜公子未必招人喜欢,但老夫可以相信:他绝非那种撒谎如呼吸般自然的骗子。”
不管妻子现在是怎么想的,萧子佑反正主意已定。
稍后,他将目光移至姜皓宇身上:
“姜公子,老夫给你个机会,这就亲自算账。”
“爹爹英明!”
萧雅卉欢呼起来。
萧子佑觉得女儿高兴的太早了:
“姜公子,倘若检查的结果,是你自己弄错,那……”
“届时我不但对萧夫人道歉,并且任凭她处罚!”
姜皓宇胆敢如此承诺,自然是因为他对自身很有信心。
“就这么说定了!”
只见萧子佑使了个颜色,丫鬟明白老爷意思,立刻将算盘与账簿递过去。
哪怕比不上姜皓宇,萧子佑拨弄算盘的速度,也绝对要快过一般人。
现在,正厅里的众人只需要等待。
什么都不做地站着或是坐着,对崔鸿兴而言可太难受了。
趁着萧小姐在场的机会,他直接无声地伸出右手。
当其张开手掌,一朵玫瑰色的珠花,便是进入萧雅卉眼中。
哪怕崔鸿兴不出声,萧雅卉也明白他想做什么。
父亲希望的是能在安静的环境里算账;
考虑到这点,当女儿的并未出声,仅仅是面朝崔鸿兴快速摇头。
不要?
不应该呀……
崔鸿兴不理解:
自己送给萧小姐的礼物,非但价值昂贵,还是今年流行的款式,哪怕赠送对象是公主都拿的出手。
眼见姓崔的抓着头不理解,萧雅卉显摆似的拿起戴在脖颈上的吊坠。
“本小姐有这个,才不稀罕你的东西!”
为了不打搅父亲,萧雅卉超小声地说着。
“就这?”
崔鸿兴的声音比萧雅卉大了些,但也只是让不远处的萧子佑皱眉,还没到被开口警告的程度。
“这是哪来的地摊货?萧小姐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哼,本小姐乐意!”
这句话之后,萧雅卉再不开口。
没人理会自己的情况下,崔鸿兴只能选择闭嘴。
不多时,计算结果出来了!
“……”
此刻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去,萧子佑明显黑着一张脸。
在萧婉谨看来,是老爷终于意识到、那个满口胡话的小子有多不可信。
“姜家小子,你现在该来给本夫人道歉了!”
萧婉谨希望姜皓宇待会儿能下跪,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娘,爹还未公布结果,您为什么就觉得一定是姜公子出错?”
这话在萧婉谨听来可太有意思了:
“哼,雅卉,如果不是他弄错,难道错的还是为娘?”
话音未落,萧婉谨便是看向身旁的萧子佑。
注意到自一旁投来的视线,萧子佑吸了口气,而后偏头面朝妻子:
“夫人,这账……是你亲自算的?”
萧婉谨不懂老爷问这话什么意思,但她还是要在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正是妾身算的。”
“说实话!”
萧子佑的声音没有拔高,然而话语当中透出的无形压力,确实能让身边的人感受到。
“……是妾身算的。”
妻子短暂的犹豫,已经足以让萧子佑明白真相:
“枉老夫对你还有几分信任,你居然有胆子连续撒谎两次……”
有些事不是说说笑笑就能过去的;
下一刻,萧子佑说了重话:
“这是最后的机会:倘若夫人仍不打算说实话,我们的夫妻关系也就到此为止!”
这个瞬间,萧婉谨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稍后,只见她动作迅速地离开座位,紧跟着便是跪在萧子佑面前:
“老爷恕罪,这账…是妾身让陪嫁过来的心腹丫鬟算的…”
这一事实真相,并不出乎萧子佑刚刚的预料;
以他对妻子的了解,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假如她本人清楚账有问题,之前就不会表现得那么自信。
如今,萧子佑觉得是时候公布结果了:
“府上去年收入3523万枚金币,支出1464万枚金币……”
话到这里,萧子佑多看了姜皓宇一眼:
“姜公子之前计算的结果,可以说分毫不差!”
好耶~~
萧雅卉于这一刻在心底发出欢呼。
亲耳听到的数字,让萧婉谨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居然是一样的结果……这不可能!”
萧婉谨这么说,便是让萧子佑的脸色,变得比之前更加难看:
“没什么不可能的。铁打的事实就在摆在夫人面前,你不信也得信!”
光是计算出个结果还不算完,现在,萧子佑告诉妻子:
“让你那个陪嫁丫鬟…记得是叫吴惠…你让她滚过来见老夫!”
家主的命令萧婉谨不敢不听。
几分钟后,一位模样瞧着憨憨的中年女性,在老爷面前诚惶诚恐地跪下。
吴惠双膝刚刚着地,萧子佑便把手里的账簿甩她脸上:
“你这不知死活的贱婢,府上的钱都敢打主意!”
证据刚从脸上滑落,不如表面看来那般单纯的吴惠,在如今看了眼夫人。
纵然内心不敢相信,萧婉谨在当前也只能接受现实,咬着牙对自己的丫鬟说道:
“本夫人对你如此信任,得到的却是欺骗……”
吴惠心知大事不妙,这便朝着老爷所在的位置连续磕头。
“奴婢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这才做出猪狗不如的行为,恳请老爷与夫人原谅……”
“一时?哼哼~”
入耳的那番话,萧子佑连一个字都不相信。
此时,就见萧府的总管,抱着手里的一堆账簿走了过来。
按照老爷的吩咐,此人将从前年算起,此前总共6年的账簿拿了过来。
同一时间,萧子佑朝着崔鸿兴挥手:
“崔公子,你今日先回去,老夫接下来要处理家务事。”
自己走是没什么问题,只是……
崔鸿兴看了眼姜皓宇。
萧子佑注意到他的视线,这便把话说明白:
“崔公子必须离开!至于姜公子---他是我萧府的贵客,用不着像你那样。”
听到萧子佑这么讲,崔鸿兴短暂地皱了下眉头。
出口表示反对这种事,他是不会去做的,因为已经意识到抗议是没用的。
“晚辈告退!”
崔鸿兴最后看了眼姜皓宇,紧跟着才带着几分不悦离开这里。
无关人员消失后,萧子佑可以开始处理正事:
“夫人,最近7年的帐,老夫是交给你来算的,现在你跟为夫说句实话……”
锐利如刀的视线落在吴惠身上,让她产生皮肉正被切开的错觉。
“底下这贱婢,夫人你究竟信任了她几年?”
“回老爷的话……”
事已至此,萧雅卉不敢隐瞒:
“妾身……让吴惠管了5年的账。”
声音很小,但至少是回答了。
“5年……”
萧子佑嘴里咀嚼着这个字眼:
“夫人你对这贱婢倒是够信任。”
“爹!”
萧雅卉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
“娘是被小人蒙蔽,某种意义上讲也算受害者。您这回就原谅她吧!”
“雅卉,爹就是不原谅又能如何?谁让……”
萧子佑重重叹了口气:
“谁让她是你娘呢?”
罢了罢了,有些事总得翻过去。
“自今年起,老夫再度亲自管账!夫人你就好好休息吧。”
说实话,萧子佑觉得自己算是够意思了。
稍后,他再度将注意力,放在已将头磕出血的吴惠身上。
“相信老夫:你不会愿意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在时间继续遭到浪费之前,你最好老实交代。”
颤抖着的吴惠,为了在如今保住性命,不得不如实相告:
“这5年以来,奴婢总共拿了府上的28万金币!”
萧子佑冷哼出声:
“这个数字是真实的?”
“绝对是真实的!事关个人性命,奴婢不敢撒谎!”
这个理由倒是足以说服萧子佑:
“现在告诉老夫:直至今日,这笔钱被你用掉了多少?”
“回老爷的话:亏欠萧府的这笔钱,奴婢现在可以偿还21万,剩下的奴婢做牛做马……”
“钱放在哪里?”
到了此时,萧子佑显得比之前冷静许多;
在他端起茶杯的瞬间,吴惠将随心携带的空间口袋拿出来。
在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后,萧子佑喝了口茶水,之后便是淡淡说着:
“拖出去。”
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丫鬟们可太清楚了。
当下,她们当中力气最大的两人,便是走到吴惠身边,一人扯住她一条胳膊。
“老爷……”
萧婉谨确实为自己被骗的事感到生气,但对吴惠这个丫鬟,处死的结果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要知道:
早在萧婉谨还像女儿这么大的时候,吴惠就已经陪在她身边了。
说句让萧雅卉不舒服的话:
这么多年的陪伴下来,在萧婉谨心底,吴惠的分量已不输给自己女儿。
毕竟这位萧夫人并不喜欢自己的丈夫,连带地对孩子也没太多好感。
“老爷,最可怕的惩罚未必是死亡,吴惠她完全可以活着赎罪……”
铛~
萧子佑轻轻地把茶杯盖放下;
也就在下一秒,他告诉底下人自身的意志:
“乱棍打死。”
这句话说的很轻,然而却足以盖过生命的重量。
“老爷,老爷饶了我吧!老爷,求求您,求求……”
涕泗横流的吴惠被拖下去了;
无论是她本人的哀求,或者是萧婉谨的求情,都不可能动摇一位家主的意志。
能拯救将死之人的,只有萧雅卉一个;
然而,这位大小姐没道理放过家中的蛀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足以让人心惊胆战的惨叫声传了过来;
听着这样的声音,萧婉谨干脆给丈夫跪下了:
“恳请老爷宽恕!”
“娘……”
萧雅卉刚打算上前,衣袖便被姜皓宇从身后轻轻拉住。
“……”
姜皓宇没有开口,仅仅是朝着萧雅卉摇头。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如果萧雅卉不是为了给吴惠求情而上前,此刻的萧婉谨只会认为女儿多事。
“老爷,妾身求求您了!”
为表诚意,萧婉谨甚至不惜给面前的男人磕头。
“……谢霖。”
“奴婢在!”
只一瞬间,萧婉谨感觉到了希望。
可惜她高兴的太早了;
就在稍后,萧子佑的话令她如坠冰窟:
“你去让动手的人,找块棉布塞到吴惠嘴里!老夫在喝茶的时候,不想听到那与杀猪无异的叫声。”
“遵命!”
谢霖是夫人的亲信不假,但站在她的立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公然违抗老爷。
在谢霖走出正厅后不久,这个世界对萧子佑而言终于安静了。
厅内厅外,如今他都听不到任何声音。
“送夫人回房休息!”
萧子佑发出命令,让丫鬟们把失了魂的萧婉谨抬下去;
在这之后,他面朝姜皓宇,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
“此次多亏姜公子,老夫才能除去府上的蛀虫!”
嘴上的感谢最是无足轻重,萧子佑本人深知这个道理,于是在稍后表示:
“这个空间口袋送给姜公子,里面的钱任你支配!”
购买力相当于21个“小目标”的巨款,站在萧子佑的角度,只让他担心面前的这位少年嫌少。
钱对如今的姜皓宇来说是很重要的,如果可以,他绝对是希望今后不必跟萧姑娘借钱。
当然,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让得到的好处都用在自己身上。
“萧大人,晚辈想请您帮个忙!”
“可以。”
哪怕没听到后面的内容,萧子佑依旧选择答应下来:
“说吧,姜公子想让老夫怎么帮你?”
这事对萧府而言,可以说是轻易就能完成:
“晚辈收下1万金币,剩余的钱就交给萧大人,请您用来帮助安临城的穷人!”
姜皓宇要的是穷人得到帮助的结果;
至于那些人是否知道自己,是否感激自己,于他而言一点也不重要。
“倘若萧大人愿意帮忙,此次做善事获得的名声,可以全部归到您的头上。”
萧子佑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要求。
他想不通:
“得到帮助的是别人,获得名声的是老夫,那姜公子能得到什么?”
答案只需一句话:
“穷人得到了帮助,这一结果对晚辈而言就是最大的收获!”
“真奇怪……”
就跟父亲一样,萧雅卉也不怎么能理解姜皓宇的心思。
“如果是想着帮助别人,拿出1万金币足够了;
如果本小姐是你,绝不会将多数钱用在别人身上,而只给自己留下一小部分。”
萧雅卉的这种想法不能说没有道理,姜皓宇对此是能够认同的: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萧姑娘会像这样进行分配,也是人之常情。”
“雅卉所说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而姜公子你……”
萧子佑盯着姜皓宇,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产生了自己是一只夜鹰的错觉,并且如今正面对着太阳。
“姜公子,老夫觉得你就像那种、只存在于文字记载中的圣人。”
萧大人确实是在夸赞自己,只是姜皓宇并不需要:
“圣人也好、俗人也罢,这些皆不重要,晚辈只是想着不违背自身意志地活下去。”
姜皓宇这个人,萧子佑与他相处的越久,越觉得他有意思:
这位萧家之主是个自私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如面前少年这般的人,比起稀有动物都要来得珍贵。
“但愿你能一辈子都不忘记初心。”
说着,萧子佑拍了拍姜皓宇的肩膀。
“帮助穷人的事你尽管放心,老夫并非吴惠那种混账,绝不会辜负别人的信任。”
“晚辈在此表示感谢。”
一次行礼后,姜皓宇看向身旁的萧雅卉。
“来吧,萧姑娘,你是时候回去给自己洗衣服了!”
有些话是能让人面部扭曲的,例如萧雅卉刚刚听到的这句。
“爹,您看他……”
萧雅卉试着寻求帮助,只是这一次,当爹的并不站在她这边。
“呵呵~”
萧子佑笑了两声:
“偶偶做做家务也是好事。”
“啊?”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萧雅卉直接石化在原地。
“来吧,萧姑娘,我们是时候离开了。”
姜皓宇的声音解除了石化状态,却无法让萧雅卉不感到抵触。
“不干!府上有的是人可以做这些事,为什么本小姐还得亲自动手?”
姜皓宇不喜欢勉强别人:
“既然萧姑娘如此不情愿,那我回自己房间了。”
没什么好犹豫的,姜皓宇转身欲走。
“你回来!”
萧雅卉不想让他离开,扪心自问,这位大小姐确实觉得:
有姜皓宇待在身边,自己能比平常开心一些。
当然,也不全是高兴的事……
“萧姑娘还有什么事?”
此时,姜皓宇并未回头。
“本小姐去洗衣服就是了,你赶快给我回来!”
“那我们走吧。”
回到大小姐身边的同时,姜皓宇遵照礼仪说了声:
“晚辈告退。”
紧跟着开口的是萧雅卉:
“女儿告退。”
“嗯,你们去吧!”
萧子佑目送着两人离开,并在同时于内心深处想着:
(姜公子在某些方面,比老夫之前想的单纯太多…
目前看来…他确实是最适合给雅卉当夫婿的。)
谈不上作出最终决定,毕竟好感度的问题至关重要。
如今,在萧子佑心底,对姜皓宇的好感度高达70;
还不够!
(姜公子要给老夫当女婿,好感度怎么着也得到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