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杜振铭参见陛下!”
姜皓宇对这人了解不少,知道他在父母因瘟疫去世后,便被自家亲戚架空,当了个有名无实的伯爵;
小伙子不甘心就此遭到他人摆布,于是暗中召集忠于双亲的旧臣,并于近期通过血腥的武装冲突完成反杀。
他踏着那群吃人亲戚的尸骨,从幕后登上前台,然后向身处更大舞台的自己宣誓效忠。
姜皓宇维持坐姿,仔细打量着被他允许站起的年轻人。
如果“相由心生”这句话是成立的,那这位面相正直的男子,无疑是个忠臣。
只是姜皓宇并不相信那四个字,他只会凭借个人的眼光去进行判断。
随着十数秒的时间流逝,姜皓宇满意地点了点头。
“孤很中意你!”
杜振铭因这句话而面露惊讶,一次眨眼之后,他意识到这样的态度过于失礼,因而自陛下面前重新让表情变得严肃。
“微臣惶恐!”
“不必惶恐,孤本来就对有本事的年轻人抱有好感,更别说你还是个正直可靠的人,关于这点孤的眼光不会出错。”
没有谁天生就会看人,姜皓宇清楚自己的这种眼光,是依靠积累经验得来的;
今日之前,他面对面见过的就不下10万人;
正所谓“观察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有潜能的年轻一代值得培养。这样吧,新设的‘龙骧营’就交给你,孤很期待你将这六千人训练成精锐!”
杜振铭相信陛下所说皆是出自真心,虽然自认为配不上那种高度评价,但他还是决心不辜负君主的期待。
“是!”
杜振铭一跺脚下,鞋子将地砖踏出声响,右手则在此刻抬起,被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微臣虽力量有限,却也一定尽最大努力,去证明陛下识人的眼光!”
“嗯,孤期待着你今后汇报成果的那一天。”
在挥手让杜振铭退下之前,姜皓宇以善意提醒道:
“以后在孤面前,不必显得那么紧张,这里不是军营,你也没必要对孤行军礼。”
从前在军营里的日子,让杜振铭养成了下意识的习惯,他为刚才的不合适举动感到羞愧。
“是臣不懂礼数,在陛下面前失礼了!”
说着,他又不自觉地去做相同的事,好在中途便是反应过来,因而迅速地把右手放下。
这次,姜皓宇有很努力地憋笑。
心道别继续在君主面前丢人,杜振铭随着一声“微臣告退”而离开。
待其身影在自己眼中缩小,姜皓宇小声说着:“这人真有趣。”
被他注视着的杜振铭,在出了大殿后出于碰碰运气的念头,而努力寻找着秦思歌的身影。
该说运气不错,他很快便有了发现。
如今出现在其眼中的,是立于原地不动、好似画卷中人的美丽未婚妻。
本打算用力呼喊,转念一想却又顾虑这里是宫中,不适合大声喧哗。
心思转到此处,杜振铭在靠近几步后才终于开口:
“秦妹,伯父的事……我很遗憾。”
眼见未婚夫来到面前,秦思歌表情不变,只是用儿时的称呼喊着:
“多谢杜哥。父亲他征战一生,身子骨从几年前就变得不好,如今前往另一个世界……也算摆脱了痛苦。”
说着,秦思歌闭上眼睛,回想着过去与父亲之间的点滴回忆。
杜振铭担心她想不开,于是换了个能让人高兴的话题:
“秦妹,今天是你16岁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秦思歌微微摇着脑袋,那张脸与快乐毫无关系。
“父亲离世的日子,就与生日隔了一天……这让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对不起。”
杜振铭为自己的不会说话而感到歉意。
就此低头沉默并非他的作风,身为对方的青梅竹马兼未婚夫,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成为未婚妻的心灵支撑。
“不用担心的,秦妹,你和伯母还有我!”
杜振铭牵起秦思歌一只手,想要像小时候那样给她打气;
然而,这一行为却让对方立刻睁眼;
秦思歌用力挣脱了他的手,紧跟着后退几步,整个人显得惊恐且抵触。
“杜哥的心思我明白……只是说归说,没必要拉手。”
她明白的事,杜振铭可是完全想不通:
“以前你害怕的时候,我明明也……”
看到青梅竹马这副难过的样子,秦思歌虽有些于心不忍,但她仍然觉得,该说的话绝不可逃避:
“小时候跟现在不一样,你17我16,双方都不再是孩子。”
“可我们明明是未婚夫妻!”
杜振铭显得有些激动,不由得向前踏出一步。
对此,秦思歌因退无可退,于是小跑出去,兜了个大圈子、最后在栏杆另一侧,与杜振铭面对着面。
“即使是未婚夫妻,有些事情还是……”
说到一半秦思歌便是停下,她是想表达“有些事情不适合在婚前去做”,然而理智却否定了这种荒唐的理由。
毕竟,牵手这种程度的行为压根不算什么,硬说出来也不过是站不住脚的借口。
杜振铭有着个人的一番理解,他在握紧拳头沉默良久后,最终带着几分对自己的埋怨表示:
“秦妹,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区区伯爵与堂堂的公爵相比,任谁都会觉得我是个打算吃软饭的窝囊男人……”
“不,并不是这样!”
秦思歌清楚自己没有嫌弃的意思,源自心情的抗拒情绪,与双方身份并无关系,而是跟别的什么有关。
只可惜,就算她能把话说清楚,对方也是一点也听不进去。
因为在感情方面,地位差距什么的,还有可能通过努力而得到弥补;
若是某些不能强求的部分,那么……
杜振铭认真、严肃、对感情与君主都是一心一意,同时也绝不是个傻子。
他在心底拒绝接受、某种对自己极为不利的可能性,只在当前强调着:
“秦妹,我一定会努力的!等到我取得与你匹配的身份,那时我们再举办婚礼!”
表明决心之后,杜振铭从秦思歌面前快步跑开,这期间来自背后的呼喊,并未让他回头。
秦思歌低头看着那只在之前被牵起的手,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唉……我真是个坏人。”
发生在两人之间的事,被身在远处的熊冠勇看了个清楚。
此刻,他庆幸自己之前选择了撒谎。
如果不以“有事要处理”的借口离开,并让侄女在原地等待自己,刚刚怎能看上一出好戏?
熊冠勇不必听清那两个人说什么,只凭借杜振铭牵手,然后被侄女甩开的这一幕,就能清楚意识到:
“丫头果然不喜欢那小子!哼哼,这样就好办……”
“我说熊大人,偷看可不是什么好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