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在理解了徒弟的心思后，芙狄娜像是一位慈母那样踮起脚尖，对准那颗明显高于自己的脑袋摸去。
“对不起，为师让你感到寂寞了。”
一方是满溢着慈爱之心的娇小师父，另一方则是红着眼眶的“大孩子”；
此情此景让人瞧了不免感到几分温情，可惜心怜自认为是只冷血小动物，某些画面即使看了也是毫无触动。
瞧着像是在训猫……
在她心底冒出上面这样的感想。
在独属于师徒俩的几分钟过去后，姜皓宇提了个无法忽视的问题：
“前辈当初是如何陨落的？”
“没什么特别，我当初是自杀的。知道吗？精灵只要头脑里产生不想活的念头，就能自然而然地在一次睡眠中永远闭眼。”
这真是让姜皓宇做梦也想不到的答案，他作为一个外人，自然无法理解：
“前辈是当世为数不多的真正强者，广受尊敬不说，身边还有一个那么在乎您的徒弟，为什么您会不希望活下去？”
要在过去，芙狄娜会回答：
想做的事都已经做完，感觉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现在嘛……
她略微抬头，一双眸子仿佛已经穿透岁月，看到一去不回的往昔。
“大概我就跟徒儿一样，是觉得寂寞吧。可以托付性命的同伴一个个离去，曾经的勇者小队只剩自己，孤独的日子总该有个结束的时候。”
“晚辈明白了。”
有件事是姜皓宇已经知道，却没打算说出口的：
在这位大魔法师心中，是认为徒儿无法代替过去的同伴！
问答环节宣告结束，芙狄娜在随后谈到她所认为的正事：
“徒儿，你可以试着跟这些人类好好相处，就像曾经的我与辛……”
“不要！”
安妮薇儿前一秒还无比温顺，如今却像个赌气的孩子，攥紧双拳厉声喊着：
“朕才不跟任何人类扯上关系！如果不是因为遇到那个可恨的勇者，师父您也不会……”
“不全是因为他。”
芙狄娜用柔和的声音说着，然而刚刚的解释，只会让安妮薇儿解读出别的意思：
“不全是因为他---就是说多多少少跟他有关！”
安妮薇儿来了脾气，要早个几百年，她没准会用满地打滚的方式，去向师父表达不满。
拓跋星月忍不了，想着开口说几句；
只是不等她这么做，旁边的秦思歌就按住她一侧肩膀，轻轻地摇着脑袋。
这的确是阻止，然而秦思歌的本意，并非是觉得此事没有掺和的必要；
她已经看出来：
拓跋星月打算说的某些话，稍后自会有人替她开口。
“你适可而止！！”
正如秦思歌所料，从刚刚起眼神里就包含怒火的丈夫，根本不可能一直保持沉默。
同样作为弟子，姜皓宇的出声，完全是因为不满意安妮薇儿的态度。
“你要闹别扭到几时？师父不是弟子掌中的傀儡，怎么活、活不活都是她自己的事，你无权干涉，更没资格说三道四！”
芙狄娜属于那种不对弟子发火的师父，正因如此，她才会在心底感谢姜皓宇，谢这个人类替自己表达心声。
此时，芙狄娜看着弟子，眼见她从被凶了之后的愤怒，到如今的低头不语，这中间仅仅隔了几秒钟。
安妮薇儿知道什么叫无理取闹，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很不理智；
她想起来了：
师父在世时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只是那时身边没有谁来阻止她。
总不能时隔多年毫无成长，想到这里，安妮薇儿抬起头来。
“师父……”
她直视芙狄娜的眼睛，讲出了那三个字：
“对不起！”
当师父的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徒儿那颗脑袋。
“喂，你要道歉的只有自己师父么？”
心怜用力挥舞着小手，表达着自身强烈的不满。
安妮薇儿在下一秒转身，朝着姜皓宇低下头去。
“之前是朕不对，不该仅仅因为你人类的身份，就抱有敌意。”
姜皓宇在稍后的主动握手，证明他接受了这位女皇的道歉。
现在高兴还太早，芙狄娜凭借自身对弟子的了解，不难得知直到现在这一刻，安妮薇儿都谈不上信任眼前的人类。
果不其然，紧跟着道歉之后，安妮薇儿很快就告诉姜皓宇：
“朕对勇者你的了解有限，结盟一事仍需从长计议。”
原本姜皓宇也没指望立刻解决问题，他不打算抱怨对方的态度，只开门见山地问着：
“朕怎么做才能取得女皇你的信任？”
“这个……”
安妮薇儿思索起来，时间不长，在她身后的芙狄娜想到个主意：
“要不让他去参加试炼？”
对精灵族的所谓“试炼”，姜皓宇倒也有些了解，当下他便放出话来：
“只要女皇你愿意，我随时都能前往禁地！”
完成试炼的前提，是让姜皓宇这个外族，踏入本该只有精灵皇族才能前往的禁地。
安妮薇儿曾为师父破例，后者虽非皇族，但毕竟与她系出同源，哪怕踏足禁地亦是问题不大；
若换成一个人类……自打精灵族诞生以来，还不曾有过这类例外。
决定权在安妮薇儿手中，芙狄娜终究只是提出建议，而没打算替徒儿作决定。
数分钟的沉默过后，女皇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维持的寂静：
“你能发誓吗？进入禁地后不会肆意行动，自始至终都完全听从朕的指示？”
“发誓没问题，只是一两句誓言，恐怕不足以让女皇放心吧？”
姜皓宇想的没错，就在数秒后，安妮薇儿从空间口袋内取出一瓶毒药。
从那玻璃容器里，他瞧见了仿佛鲜血的赤红剧毒。
“喝下它，暂时把性命交到朕的手里！等你从禁地出来，朕自会将解药双手奉上。”
“你的要求太过分了！”
拓跋星月出声抗议，只是在这件事上，她没办法代替丈夫给出答复。
姜皓宇没有任何犹豫，接过瓶子后便是将其拧开，仰起头来一口喝掉里面的液体。
“要想取得对方的信任，就必须先信任对方！多谢女皇给朕一个证明的机会。”
安妮薇儿想象中的姜皓宇，远没有现实中的他这么干脆。
“面对爽快人没必要废话。师父和其余人留下，人类的皇帝，你这就随朕前往我族禁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