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以前,曾经有两个国家互相攻伐,这两个国家的名字已无从考究,我们就暂且称他们为A国和B国。A国在战争中获得了极大的优势,一度将军队挺近B国的核心腹地,离首都也不过百里之遥。就在B国危急存亡之时,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AB两国的命运。
但有趣的是,这人既不是优秀的将领、贤明的君王,也不是强大的法师、无敌的战士。他确实不是一个普通人,但他的不同之处听起来甚至有些可笑。
他是一个智力残疾人。
换种通俗的说法,他是一个智障。
没有人会认为一个智障能够力挽狂澜,但他却真的做到了。原因说来也不复杂,这个可能是史上影响力最大的智障在某一天恰好进入了他父亲的炼金工房,正巧他的父亲在做实验,临时出去有事。于是他出于玩乐之心将工房里无数乱七八糟的材料都混进了容器,结果机缘巧合之下,他做出了当时有史以来最为可怕的生化武器。
而这种生化武器下的第一位牺牲者,就是这位可怜的智障先生自己——一点致命的气体悄然泄露,将他红润的脸蛋直接变成了酱紫色。
后来这种武器就被B国发掘了出来,运用在了战场之上。战后的结果没有人详细地记录下来,但可以确定的是,那片洒下这种武器的平原成为了整片大陆最肥沃的农场,并且持续了数十年之久。
当时的人们出于敬畏,为这种武器起了一个极为贴切的名字
————【愚者之吻】。
由于【愚者之吻】过于恐怖的杀伤力,大陆各国很快立下协议,永久禁止生产或是使用这种武器,武器的配方也被封存起来,不知所踪。
直到千年以后,【愚者之吻】再度出现在了这片大陆南端的一个小镇上。只不过,千年之后,这次【愚者之吻】的配方经过了些许调整,它有了解药,杀伤的规模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浩大。
巴恩看着罗斯与德里克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缓缓倒下,歇斯底里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看到没有,这就是人类真正的恶意啊!”
【愚者之吻】并没有在一瞬间要了罗斯与德里克的命。在生产者的刻意调整下,人在毒气入体的初期只会失去力量,意识却依旧清醒,距离毒发身亡还有一段时间。
罗斯凝重的眉间有些不解,他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德里克则倒在地上,艰难地举起右手,指着巴恩失声骂道:“巴恩,你这个老混蛋!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下三滥么……呵呵呵呵……”巴恩突然低声冷笑了起来,“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伟人,即便是复仇,也要做的大大方方光明磊落。我就是一个小人,小人复仇可没有什么包袱,只要能达成目的,就算是用些为人不齿的手段又如何呢?”
德里克咬牙切齿地看着巴恩从地上拾起一把长剑向自己缓缓走来,身上却提不起一丝力气。一种强烈的虚弱感正在体内疯狂蔓延——毒气正在逐渐侵蚀他的身体。
他看向昔日老友熟悉的脸庞,却再也找不到那熟悉的温和的笑容。那双曾经温柔和善的双眼里,此时燃烧着的是无尽的疯狂与满足。
“仇恨,真的能将人变得如此扭曲……”德里克一声哀叹,如同亘古的幽井。
罗斯一脸遗憾地看向了德里克,叹道:“没想到,我没能同家主一道光荣的战死,却是如此屈辱地死在了卑劣的毒气之下。”
巴恩咧开了嘴,心情愉悦地说道:“相信我,有整个小镇的人为你们一同陪葬,你们回归神怀抱的路上不会孤独。”
“神?”
德里克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如同沙漠中渴了两天两夜的旅人,带着最后一丝对水的希望喃喃道:
“神啊,你在看着这里吗?你真的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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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迪重重地跪倒在地,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不解。
不久前,他赶到了罗兰宅邸附近,发现一群人正在和罗兰家的士兵交手。两拨人原本打得难解难分,但在穆迪的加入之后,对方逐渐陷入了颓势。眼看对方节节败退,自己就要取得胜利之时,周围的同伴突然毫无征兆地倒下,自己也是如此,浑身上下的力气好似在一瞬间被抽干;同时,体内好像有一条毒蛇在往里钻,在他的五脏六腑内打转,撕咬。
原本保护躯体的盔甲在一瞬间成为了压溃全身的负担,如同一座大山,狠狠地砸在穆迪的身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现在的他,是在用手中的铁锤与最后一点顽强的意志苦苦地进行支撑。
他看着敌人狞笑着走来,看着他们对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同伴刺下长剑,看着长剑上顺着剑身滴落的鲜血——他的眼睛泛起无数愤怒的血丝,牙齿咯吱作响近乎要被咬碎。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悲哀的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似乎和几年前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丧于敌人之手,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当时的他作为最忠心的信徒,向自己最为信仰的圣光发出了源自灵魂的呼唤,请求圣光的拯救。
可圣光如同看向路边的垃圾一般无视了他。
之后,侥幸活下来的穆迪背弃了自己的信仰。他脱下了圣骑士高贵圣洁的铠甲,隐姓埋名来到了这个小镇,成为了一名默默无名的铁匠。他承受了无数骂名,被称为堕落的圣骑士。但他心里隐约明白,背弃信仰,只是自己寻求解脱的一种借口。
穆迪突然无比地痛恨起自己,此时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废物,只能眼巴巴地等着传说中的奇迹来拯救。
他虽然背弃了圣光,但他又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神迹的降临。他呆呆地望向天空,心中立下了誓言:
若是有人能够在此时给予他救赎,他愿意为那人付出一切。
然后穆迪就自嘲般地笑了起来。
是啊,又有谁能听到这样的誓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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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尔紧紧地抓住了妹妹的小手,另一只手穿过了莉亚柔顺的长发,柔声安慰道:“没事的,莉亚,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可是,哥哥,你的脸色不太好啊……”莉亚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
“傻丫头,我那是吹海风吹多了……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诺尔的胸前多了一丝鲜艳的殷红——毒气在孩子的体内发作的总要快一些。
“哥哥,你,你吐血了!”生性胆小的莉亚顿时惊叫起来,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诺尔陷入了沉默。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此时正在街上游荡,一旦出去向大人求助说不定就会遭其毒手——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大人们也束手无策。
很快,莉亚也有了咳嗽的症状。小姑娘瞬间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该怎么办啊哥哥!我,我不想死啊!呜哇啊啊啊啊啊!”
诺尔看向了窗外,天空中的阴霾浓郁地看不到边际。
“我想,只有神明才能帮助我们吧?”
诺尔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松起来。
也不知道他是在安慰莉亚,还是在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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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得出水。
他本来对一切都毫不在乎,本以为事情再怎么发展都逃不出自己的掌控。
但他错了,错的非常离谱。面前的提雅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虽然他已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提雅依旧还是吸入了一些【愚者之吻】。
此刻,小姑娘的意识陷入了昏迷,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小脸涨的通红。
楚河心里明白,提雅的情况非常危险,毒气在她体内发作的比想象中还要快。而像她这样的例子在临海镇的各处都有发生。
若是受伤前的楚河,即便是比这个还要严重十倍的毒,也不过是弹指间就能解决的小事。但现在,楚河伤重未愈,体内的神力也没积累多少,根本无力救治这些吸入[愚者之吻]的人们。
不知多少年来,楚河第一次生出了自责的情感。他的食指深深抠进了头发深处,头颅低垂,掩盖住了脸上的悲凉。
“力量……现在的我需要力量。有了力量,所有镇民的毒就有的救了……”
“可现在的我哪里有这种力量?难不成要向神祈祷?”
哦,我忘了,自己就是一位神明啊……
……
他妈的,就这样的我还算个什么神!
楚河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间。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我没有力量!
若是再给我一点时间的话……
力量,我需要力量啊啊啊啊啊啊啊!!!!
力量………………
力……
…………
楚河突然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神色中充满了震惊。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