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洞窟中,响起几道杂乱的脚步声。
借助微弱的火光才能勉强看清来者。
骑士、轻战士、魔法师和牧师。
从搭配上来说,是十分均衡的队伍。
洞窟实在潮湿,连上头悬挂着的钟乳石,都不时滴下几滴清水。
“还有很远吗?”
男性轻战士埃尔文小声向前方的骑士询问。
“……还有大概2分钟就到了。”
包裹严实的盔甲中传出的低沉的男声。
“喂,好好看路啦贾文!”
跟在二者背后的,是两名看起来柔弱的女性。
魔法师米丽对于骑士贾文的行为提出了不满。
“别太担心啦,米丽。这可是新手洞窟诶。”
队伍末尾的牧师帕卜露出笑容,示意米丽放松一些。
“帕卜你也太放纵他们俩了啦。”
米丽回过头抱怨帕卜太过温柔,埃尔文则趁机与贾文聊起了有趣的八卦。
没有任何陷阱,也没有高等级的怪物或者魔物。虽然肯定找不到宝箱,但作为新手第一次冒险的目标,这个洞窟绝对是最佳选择。
要说为什么……
因为它是公认的难度最低的洞窟。
熟练的冒险者们都称这里为“新手洞窟”。
“要是太放纵他俩,之后肯定会大意的。”
米丽回过头继续跟随队伍,期间也不忘对帕卜说教。
空中落下水蓝的液体,滴落在坑洼的地面,形成一个个水坑。
身处光明之中的几人,又有谁能察觉到那丝潜藏着黑暗的红光。
“话说”米丽环顾四周,“这里都看不到什么活物呢。”
正常而言,洞窟都会聚集着类似蝙蝠的低等级怪物或魔物。
再不济,就是小型老鼠这类的生物。
“毕竟是‘新手洞窟’,可能有其他人探索过了吧。”
埃尔文轻松的回答道。
咔锵——
走在前头的贾文突然停下脚步。
“啊呀,贾文你怎么突然停下来啊?”
没有注意到贾文止步,埃尔文直接撞上盔甲。
冰冷和痛感直袭他的大脑,让他不禁抱怨。
“没什么,就是感觉好像裤子和衣服有些潮湿。”
“毕竟这个洞窟到处都是水嘛。”
原本悬着的心随着米丽的解答而踏实落地。
贾文也没有怀疑,继续向前迈步。
不久,几人终于看到洞窟的尽头。
“哇,终于到了。”
埃尔文叹出一口气,瘫坐在突出的干岩石上。
“是啊,这里太潮湿了,都没有可以休息的干处。”
米丽也找到稀少的干燥处坐下,开始捣鼓背包。
洞窟中三人保持着沉默。
“……”
“……”
埃尔文和米丽发现了什么不对,朝黑暗的来路看去。
“那个……帕卜不见了吧?”
“好像是……”
察觉异常,二人立刻站起掏出武器。
“喂,贾文,快点过来,帕卜不见了!”
埃尔文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贾文大声喊到。
似乎是听到了声音,贾文也拿起武器朝二人走来。
咕噜咕噜噜——
奇异的声音在洞窟里回响。
啪嗒啪嗒——
是木棍在地上翻滚的声音。
不对,是帕卜的法杖。
每个新手牧师都会拿到的毕业礼物。
“帕……卜?”
米丽表情难看地盯着黑暗深处的某物。
就连埃尔文也认真起来。
咕噜救,咕噜噜——
仿佛溺水一般,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咕我,咕噜——
黑暗中出现的,是包裹在清水中的帕卜。
不,那不是清水——是史莱姆,最低级的魔物。
帕卜的皮肤缓慢的溃烂,慌乱的眼中闪烁着对生的渴望。
“救咕噜噜……我咕噜……”
帕卜向面前的队友求救,却没有得到回应。
“那是……史莱姆对吧。”
“被包裹了……就再没机会。”
米丽和埃尔文的呼吸变得急促。
“贾文,快指挥啊!”
队伍中最为沉稳的贾文,一直是队伍的主心骨。
只要他下令,二人一定能恢复以往的冷静。
于是贾文举起手中的单手剑,使劲朝着目标斩下。
“嘎啊……”
埃尔文灵敏地避开要害,然而剑却还是砍中了他的肩膀。
“你在搞什么啊,贾文!”
埃尔文满怀怒火,朝着信任的队长大喊。
然而,贾文并没有回应。
“……贾,文。”
盔甲中流出纯净的清水,盔甲内露出暗红的核心和苍白的骨骼。
贾文早就被吞噬了。
留在这里的,是一具失去主人的空壳。
也不应该如此描述……
毕竟它的主人一直呆在里头。
米丽全身战栗,连张口说话也做不到。
而埃尔文连忙恢复状态,用完好的一边举起单手剑。
“米丽,你快逃吧!”
没有犹豫,没有回答,更没有感谢。
埃尔文朝米丽原本还在的地方看去。
自己信任的队友全都消失了。
埃尔文嘴角不禁抽搐起来。
“呵……”
面前是根本斩不动的盔甲,背后是藏起核心正在进食的魔物。
根本没有胜算。
伴随着二者越来越近,埃尔文发出最后的惨叫。
“嘎啊啊啊啊咕噜……咕噜咕噜……”
这声惨叫穿梭回荡在洞窟。
听到惨叫的少女捂上耳朵,加快了逃跑的速度。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嘴里不断念叨着,为自己脱罪。
丢下了队友和装备,就连他们的遗物也没有带上。
自私自利的逃跑了。
抛下了原本还有希望活下来的埃尔文。
滴答——
清水滴在逃跑的少女头上。
她的动作一顿,便绊倒在地面。
从洞窟上壁流下更多清水,暗红的核心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啊,啊啊……不要……”
少女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挥舞着毫无威胁的手想要驱赶魔物。
可惜,它们拥有智慧。
“不要啊啊啊咕噜……咕噜噜噜……”
从空中落下的清水,一瞬间堵住少女的嘴。
就连尖叫也发不出来。
少女的衣服开始消失,紧接着皮肤开始溃烂。
就连血液也无法染红这纯净的清水。
剧烈的疼痛让少女想要尖叫,缺氧的痛苦让少女无比难受。
然而……她无法选择死亡。
只得品尝着身体一点点消失的痛苦。
最终,连一丝血肉也没能留下。
这里是米尔索里亚。仁慈的“母亲”,残忍的“杀手”。
冒险者于此诞生,于此消失。
冒险者临死的叫喊,是它赐予怪物和魔物的赞歌,是赋予牺牲者的葬歌,是赠予生还者的悲歌,也是对自己的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