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门内,发色苍白的中年男人正在批阅着案上的文件。他的面容相较于四年前显得更加苍老,整日操劳让还在中年的他发色变得更加苍白。
“你,来了啊。”
“是的,父亲大人,我来了。”
十一世人王,塞恩格洛尔放下手中刚批阅完的文件。
“你们其他人,先退下吧。”塞恩格洛尔让在房间内驻守的骑士到门外待命,所有骑士都遵循他的要求缓缓走出门外,顺手关上了大门。
待到其他人都出去了,两个人都放下刚才端着的架子。
“你这丫头,让我说你什么好!当初舞刀弄枪的我也就不计较了,现在还想要上战场,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嘛,你当年不是经常和我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都已经在战场上立功了’,现在我也这么大了,让我去做自己做的事情,也没问题的吧?”
“这,这是两码子事情啊。”塞恩格洛尔扶额,“唉,我以前就不该让你跟着那个笨蛋学剑术的,一个两个全是只想着打架的笨蛋。”
“哼哼,我可是以前听师傅说过了,父亲你年轻拜师的时候,可是比现在的我还要痴迷和人切磋呢。”
“咳咳。”塞恩格洛尔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你可不要听那家伙的胡说嗷,那家伙可是经常损我的。”
“可当时师傅他表情还挺认真的,挺怀念的。”
“怀念,吗。”塞恩格洛尔苦笑着“确实,还挺怀念的啊。那个时候还没有那么多要顾虑的事,可以无忧无虑地做想做的事情。”
塞恩格洛尔顿了顿,“汉朵拉,你说,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弱小,你的生活会不会更美好,可萝尔就不会.....”
汉朵拉平静地摇了摇头,“并没有这种事。我很开心,能够作为父亲和母亲的孩子。感谢神明给了我这样的一个机会。母亲的事,您,”汉朵拉说到这里时,哽咽了下,“您没有必要自责的。如果当时,如果当时我能够,能够更强些的话。”
此时的汉朵拉的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
塞恩格洛尔虽然没有流出泪,但脸上落寞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他拿出手帕,为自己的女儿,汉朵拉擦拭泪花。随后将她拥入怀中,就像她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汉朵拉的眼泪慢慢干涸,她也从过去的悲伤中缓了过来。只是刚哭过的她,嗓子有些难受。塞恩格洛尔给汉朵拉泡了份热茶,她的嗓子才好受了些许。
“真怀念啊,这个味道。是妈妈以前经常泡的那种嘛”
“是的。这是我以前送给可萝尔的花茶种子,我和她一起把这个种在了王城附近的花园中......”
回忆片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起来,这几年一直没有送给你过生日礼物。也是时候,把那个给你了。”
塞恩格洛尔其身,走向一面全身镜前,口中念叨到“无暇的穿行之神,权现来往之权柄,开启镜之门。”
随即,镜子之中出现了一扇门。塞恩格洛尔将手轻触于门之上,门变得透明起来。“来吧,这是我和可萝尔年轻的时候发现的秘密基地,后来我和她就将重要的东西全都放到了这里。”
汉朵拉跟在父亲后面进入到镜中门。
踏入其中,只见四周挂满了二人的画像,有的画着他们二人年轻时的,有的则是塞恩格洛尔和可萝尔结婚时的画像。在那之中,有一个被重重锁链封锁着的箱子。
她指着远处的箱子“那是?”
“那个,就是我要送给你迟来的生日礼物了。也是,可萝尔生前打算送给你的,不过,她还是没能够亲手交付与你。今天,就由我代可萝尔送给你。”
说罢,塞恩格洛尔向着巨大的箱子走去,汉朵拉也紧随其后。
他拿出刻有花纹的青铜钥匙,将它对准大锁的锁孔,来回拧动不知多少圈后,方才打开锁链。
将锁链收拾起来后,他打开箱子两边的卡扣,在那之中静静躺着一套盔甲和一把刺剑。
盔甲整体呈黑铁色,上面雕刻着象征着奥菲斯特的花纹纹路。从外向头盔里看去,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这个是?”
“可萝尔从你小时候就知道了,你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其他孩子喜欢华丽的裙子、礼服,而你更喜欢那些刀啊、剑啊、盔甲什么的。于是她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开始让人做这身银甲。”
汉朵拉的想法,可萝尔一直都知晓。她一直守望着她,无论何时。可萝尔知道小时候的汉朵拉经常受伤,就时常在身边备着个魔药箱,里面储存着很多治疗擦伤和止血的高级魔药,都是可萝尔自己闲暇时间炼制的。知道汉朵拉喜欢铠甲和武器、阿贺拉喜欢音乐、药草,就为他们准备了一份成年礼物,但最终还是没有办法亲手交给他们姐弟俩了。
“这身盔甲比你以前练习穿的重甲应该要轻便许多。在防御方面,可萝尔托人在盔甲里侧刻下了斩击防御等物理防御以及中阶魔法防御的魔法刻印。”
塞恩格洛尔双手捧着铠甲,将它缓缓递给汉朵拉。汉朵拉双手接过,将这副铠甲抱在怀中,纤细却充满力量感的手指轻抚着这套铠甲上雕刻着的花纹。她晓得这花纹所刻的花——轻语百合,它的花语是:永恒的爱、祈愿平安。这套铠甲,蕴含着母亲对她人生的祝福,饱含了作为母亲对子女无言的爱。
“谢谢您,妈妈。”汉朵拉用脸颊轻蹭这套盔甲,回忆着于母亲、父亲、弟弟在一起的那段四人时光。
“这把刺剑,是可萝尔生前最爱用的剑。这是她过去成年礼时的礼物,保存得很好对吧?”
汉朵拉点了点头。
“自她走后,每周我都会来定期为它保养。想着你会有需要用到它的那一天的。”
这把剑,名为月下。是以前可萝尔成年礼的礼物。贵族成年礼时,一般家中长辈会向其赠送一把佩剑。于贵族而言,佩剑的好坏即是彰显身份的象征。因此,当年可萝尔的家族打造这把剑时,不仅请了到达传承级别的锻造师锻造剑身,还请到了能够吟唱‘紫’级别的魔法使为剑柄处进行高阶魔法石镶嵌。即使是放在战争年代,这把剑也可以算作是一把名剑了。
“这是迟来的祝福,汉朵拉。生日快乐。”
塞恩格洛尔站起来,双手紧握佩剑,对汉朵拉到:
“从今时、今日起,你是否愿意作为一名姬骑士,将身心都奉献给你所挚爱的国家?”
汉朵拉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奥菲斯特的骑士受封仪式。
她右膝单膝跪下,右手盖于左胸前“是的,国王陛下,我愿意。”
“无论何时,你是否愿意为了正确的正义而战?是否愿意为了世间的和谐、安宁而战?”
“我愿意。”
“那么,请你向月之女神宣誓。”
“汉朵拉•塞弥拉•奥菲斯特西亚,于此向月之女神宣誓,以此身,化作万民之盾!此生此世,无怨无悔。”
随后,塞恩格洛尔将剑递交给汉朵拉:“那么,于此,赐予你身位骑士之名:杜拉罕。”
接过了这把剑,即意味着接受了这个名字,接受了成为一名骑士。
塞恩格洛尔看着眼前的女儿,望着她嘴角的微笑,陷入了思考。
“也就是说,您同意了?。”
“嗯,放心去做吧,如果那是你所期望的话,尽管去做好了。”
“嗯!”
汉朵拉刚准备离开镜中门,塞恩格洛尔说道“盔甲和剑,稍后我让骑士给你送过去好了。这两样东西,你记得转交给阿贺拉吧。”随后,他将一本书籍与一根法杖放入刚才的箱中。
“您交给阿贺拉的话,会更好吧?”
塞恩格洛尔摇了摇头:“那孩子,也许直到现在,还不能原谅我没能保护好可萝尔吧。”
“汉朵拉,你能不能帮我将这句话转达给阿贺拉......”
汉朵拉走向箱子,将书与法杖取出,递给塞恩格洛尔。“父亲,这句话,应该由您自己传达给阿贺拉。毕竟,有些话不由自己去说的话,是没有意义的。”
“必须要传达的话,正是因为是必要的,才要您亲自去传达才可以。正因为您是我们的父亲,所以这句话,一定要您亲自传达才可以。”
“亲自传达,吗?”塞恩格洛尔笑了笑,“嗯,我会去的。”
汉朵拉见父亲这样,也笑了。
其实,阿贺拉早已想要和父亲好好聊聊了,但一直有所顾虑。一是父亲整日操劳,二是自己过去对父亲说了那样过分的话,他觉得愧于面对父亲。
此时的阿贺拉,坐在单人椅之中,翻阅着手中的魔导书。自从他拜师后,他的魔法知识也越来越扎实,所有已知的一般魔法他都已经消化完毕,进阶魔法他也已然学会了大半。
与四年前相比,现在的阿贺拉蓄起了长发,纤细的手指玩弄着自己快要及腰的金色长发。伸懒腰时,不经意露出的小腹洁白如霜。可能是他不像姐姐那样,整日在外锻炼,才显得他比姐姐更加白嫩。不过身高嘛,和过去比起来,似乎没有过大的变化。
“唔,这个时候,姐姐应该已经练完了,该找她给它补习基础魔法知识了。”
说完,阿贺拉从单人椅上‘弹’起,穿戴整齐衣装,只留下一地被翻得凌乱的书籍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