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奣，如果有参军这个选择，你真的要选吗？”
“我会。拳儿还有希奥学长呢？”
“我的志向就是参军啊，希奥学长他也有参军的意愿。”
“是吗……”
在小吃摊买了点东西随便垫了垫肚子，然后朝着和妹妹相反的方向离去。奣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周围。
都说，人防设施是居安思危的产物。
位于长纸广场地下的巨大空间，设有仓库储存食物、水和生活用品。库门前，守卫的士兵从原来到四个增加到十个，在他们面前的则是越来越多的避难群众。
排队登记领号，这一套标准化的流程已不足以满足当前的人数，过道里早已人满为患。他们没有领到帐篷，只能铺张白纸席地而坐。
计数器上，数字因超标而发红。
空气浑浊，声音嘈杂。
镶嵌在墙壁里的纸力屏幕上，分别浮现出淡黄色和粉色的纸纹阵。其中正放映着帝国向朗谷公国宣战的影像。
那是一个头发海蓝，蓄着较短的胡子的年轻男人。头上的皇冠闪闪发光，端坐在装饰豪华的座椅之上，义正言辞地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这近两个世纪的和平时代都是虚假的，亿等需要战争的洗礼。只有通过战争，世界才能融合！战斗吧！亿的子民，亿的战士们。战斗吧！亿等终将得到真理！而英魂终将满载荣誉回归故土……”
他就是现任帝国皇帝，先用帝国语讲了一遍，后用公国语再讲了一遍。
“亿宣布，库鲁提帝国向朗谷公国宣战！”
接着，屏幕里又播放了公国领导人对全国人民的反击动员令。
公国的国家领导人是大公，他是一位白发苍苍，身材矮小的老人。他坐在紫檀木制的太师椅上，手里拄着红金色的长杖，底气十足地演说着。
大公最精彩的一句，莫过于：“犯我朗谷者，虽远必诛！”
大公的身后是来自全国各州的地方长官，被称为侯相。巧则巧矣，这几天适逢他们前往首都参加参加国家会议的时候。九位侯相中有三位出列，隔着屏幕与管辖下的市民共勉共进。
他们的声音响彻整个地下空间，群众的反应却相当冷淡。
儿童因在混乱之中与家人分散而哭泣。
酒精中毒的人在无端地叫嚣着。
病患在呻吟。
有主见的人想要参军，纷纷咒骂着帝国的恶劣行径。
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忧。
俗气的人在为如何保护自己的财产苦恼，还一边抱怨着避难所的饭菜是如何的难以下咽。
勤恳的工作人员和医护人员东奔西走，一直在为人们服务。
……
“按道理来说，明明每座行镇都设有两到三个避难所，为什么这里会如此拥挤呢？而且……”
拳儿对奣道着疑惑，
“别的行镇的子官怎么也在这里？”
数座行镇组成市区，数个市区组成都市。负责治理行镇的公职人员，子官们正处于最忙碌的时候。
正如拳儿所说，通过着装可以认出这些人的身份。他们之中，奣也能认出几个来。其他行镇的子官会来到这里，情况想必相当不乐观吧。
有的子官在奔走间倏地晕倒了，被他人扶起时，声音颤抖地说着自己是上任不满三年的新人，都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
有年轻子官，自然也有中年的子官。他们阅历颇多，经验丰富。可即便如此，看到地下空间里那副人山人海的景象也不免会为如何维持秩序而大感棘手。
这时大公的动员令结束了，纸力屏幕开始播放柔和的音乐。
避难所与商场毗邻，就在前往班主任指定地点的路上，两人看到商店、饭馆、美容院、发廊、书屋、客栈等纷纷敞开着大门，随时欢迎人们的到来。
奣和拳儿的目的地是想华书店。虽是书店，书已搬空。偌大的书店，成了高二人的集落。
班主任们挥手高呼着同学集合，而上千名学生迅速地分成几十个团体，互道平安，嘘寒问暖，仿佛增添了几分喜悦的气氛。
然而，微笑是勉强的。某某的家人遇难，某某的家人受伤，某某的亲戚婚礼被迫终止，某某的祖辈葬礼延期……凝重，压得所有人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先是年级主任发话，再是各班班主任发话。他们的话无非几种，唤起全员的爱国心和信心，呼吁坚持学习，不要多想，以及宣布组建临时课堂，以维持日常教学。
继续学习？
谁还有心思学呢？
基地，要去。军，要参加。
有的同学和奣有着同样的想法。不满老师的话语，打开通讯器上网调出了来自东方军事基地的动员令，与大人们据理力争。
“难道我们要这样一直窝在地下吗？！”
“你们是学生，当以学业为重。”
“那我表示学不来，敬谢不敏！”
于是，集会不欢而散。
学生们有序离场，也有不少人留下来，围住了拳儿。他们都知道拳儿的父亲是军事基地的司令，希望通过拳儿了解些什么。
“父亲确实是有下达征兵任务，但是很抱歉详细的内容我也不清楚。”
奣这边也围了三个人。
“诶？这么说阿奣你打算参军吗？真厉害啊，我家里人正考虑叫我出国避难呢。”
刘能拆开一包薯片，慢慢悠悠地吃着。他的家庭条件相当优渥，想出国应该很简单。
“别开玩笑了！平桑那种只有软实力强的小国，帝国要占领它岂不是轻而易举？再说了，你要怎么去啊？搭乘平桑撤侨的飞机吗？人家认你吗？”
任和一把抢过了刘能的薯片，刻薄的话语如同连珠一般，叫刘能哑然。在任和的通讯器里，正放送着平桑撤侨的新闻。
“我们难道不应该向阿奣学习吗？我们也要参军啊！”
董琪是最上进的，迅速找到路过的士兵打听参军相关的事宜。
任和分来五分之一的薯片，五分之一给了自己，五分之一给了董琪，最后的五分之二留给了刘能。
“谢啦~”
“都是哥们儿，客气什么。”
要说这三个人，那真是自己的难兄难弟——因为成绩不好而走到了一起，又很快有了共同语言。
油光满面，矮矮胖胖，活像冬瓜的刘能；身形中等的长发美少年任和；人高马大，敦厚老实的国字脸董琪。他们都是外地来的学生，老家不是淽州就是鼎州。
“你们跟家人报过平安了吗？”
“报了报了。”
三人的回答参差不齐，同一时间从另一个人群中传来了拳儿严肃的声音：
“现在确实是需要兵源的时候，选择参军也无可厚非。但是各位！战争不是游戏，你们下定决心了吗？绝对服从命令，做好赴死的准备。”
拳儿的话音落下，全场寂然。
宛如，也是在给奣敲响警钟。
奣的思绪飞速变幻着，直到书店外有人大喊着“打架啦！打架啦！”
奣跑出书店，向人群聚拢的方向望去，竟是一名壮汉殴打着先前救治过自己的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