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国历3066年立夏6,自帝国向公国宣战以来,已过了将近一个月。
基地对抗赛因为某些原因推迟至明天举行,预计为期四天。操场,走道,行道树上插满了对抗赛相关的标语。
此刻太阳西下,树林阴翳。
士兵们还在刻苦训练。
“纸力防御。”
奣默念着,一边将巨剑化的天眷插入地面。刹那间,一道纯绿色六面体结界凭空出现,将奣罩于其中。
十步开外的拳儿施展第三纸力·风属性符术·风刃,两道翡翠色匕首状气刃向结界劈去,结果是气刃应声破碎。
“阿奣,要测试防御性能找龙仐老师不是更好吗?”
“这不是才刚练成吗?也就你有空陪我练啦。”
眼下妹妹和学长都不在,他们两个都各自特训去了。拳儿坏笑着又开始绘制纸力阵。
“真是拿你没办法呐,那我就不客气了!”
纸力自他的指尖流出,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痕迹。那是象征第三纸力的回路形,比刚才大出许多,奣料想拳儿是打算用超量纸术。
天眷在盾牌模式下的防御固然灵活方便,其所能防御的范围终究有限,尤其是难以抵抗多角度大范围攻击的纸术。因此,奣选择在剑模式上开发了一种新的防御手段。
这道纯绿色的六面体结界便是成果。以地面为媒介扩散自身纸力并构筑结界,虽然提高了防御力,却牺牲了行动能力。为了维持结界,奣既无法拔出剑来,也无法行动半步。
拳儿指尖的纸力阵幻化为翡翠色纸纹阵,四道双手剑大小的气刃随之疾驰而来。奣只能集中精力,迎接攻击。
“乒!乓!”
结界如同玻璃般出现裂缝,来势汹涌的气刃不断切割着结界。奣本已做好准备,迎接结界崩溃带来的冲击,却没想到在结界破碎之前气刃先消失了。
“好!”
拔剑的瞬间结界消失,奣看到拳儿一脸不甘地掏出了自己的钱包,向远处走去。
“愿赌服输,饮料我请。虽然很不甘心。”
“快去快回。”
奣擦去额前的汗水,下意识碰了碰左耳上的风铃。这个增强个人纸力的饰品起初戴起来还不是很习惯,现在却仿佛成了自己肉身的一部分。
军服也是,基地生活也是,现在的一切都被奣视作新的日常。真是让人不由地回想起最初来到基地时的情景。
这样的日常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奣找了张长椅坐下,一时思绪万千。
思考着何时能够上战场,何时能够回到申城市,想着要为了家人,为了国家奋战到底。
变了的,是时间,是战乱取代了和平,是远方的申城市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无尽的焚烟升上茫茫天空。
不变的,是日复一日,昼夜交替,是世界树不灭的翠绿耀光。
他觉得,自己的意志应该是坚定的。
“拿去。”
拳儿回来了,脖子上还裹了条毛巾。
“嗯,谢啦!”
奣接过拳儿递来的饮料,掀起盖子正准备大口喝的时候,谁知拳儿突然来了一句:
“上次,在资料馆遇见的那个学妹,好像叫天宫明音来着,向你表白了吧?”
“噗!”
奣刚灌进嘴里的饮料差点喷了出来。
“你突然说这个干吗?等一下,你和希奥学长果然看到了吧!所以那天晚上你们俩合伙整我的吧?”
“就是这样。”
拳儿露出一副出题人的问题得到满分回答般的满意神采,又很快意识到奣与平时有些不同的地方。
“对了阿奣,你额头上的是?”
奣顺势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是因为磕伤而贴的纱布。紧接着,有一些不好的记忆向自己袭来。
“那天晚上在冰快要化了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墙上……隔壁的前辈们在开酒会,然后海武前辈又顺着矮墙爬过来了——海武前辈很危险,拳儿你要当心!”
拳儿似乎没听懂奣在说什么,转而吐槽起别的事情来。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在学校的时候你很平易近人,也很受欢迎,这样的你居然到了高二都没有女朋友,难道说你在经历了那次打击后变得喜欢…”
“打住!打击归打击,但不会影响到我的性取向!反倒是拳儿你,你也很受欢迎啊,到高二不一样没女朋友吗?”
“我?我还在漫漫凛冬,春天迟早会到的!”
“哎呦,拳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了。”
总感觉拳儿是话里有话,奣故意忽略。
“哈哈,我可是想文艺就文艺的!所以呢?阿奣你对于学妹的告白究竟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像她那种可爱类型的女孩我其实挺喜欢的。但如果我只是出于善意而随便接受对方的告白,却对她没有感到任何心动,这难道不是一种伤害吗?”
“所以阿奣是心动派咯?那关键的心动呢?有没有啊?”
奣很认真地说:
“没有,至少目前还没有。我们一码归一码,被告白是挺高兴啦,可是比起这个,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不是吗?”
“也是,我们说不定哪天就要上战场呢!”
拳儿对撞着自己的拳头。
“是啊,天宫同学的事情……也许以后还有机会吧。对了,拳儿。”
奣带着安慰的口吻这么对自己说着,视线投向了东边,然后有意无意地提醒拳儿说,
“三天后就是我妹的生日了,快点帮我出出主意,怎么给她过上一次最好的生日?”
“交给我吧,办生日会我最在行了!”
“谢啦~”
奣嘴上说着感谢,心里还在为阳台事件而记着恨,自然是不能让眼前胸有成竹的“总负责人”一帆风顺地办成生日会了。
——
时间回溯至公国历3066年清明9那天。
在遥远的平桑共和国南岛,天空中划过一道淡黄色的弧线,弧线的尽头重重地落于地面。
在激起数丈高的烟尘之中,浮现出一位女性的身影。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随后四处张望起来。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要干什么?
就在刚刚,因为操作不当而导致的强烈撞击直冲脑门,使得她一时记不起很多东西。
印象中,现在感到的头痛就和宿醉症状一样。当然,在出发前自己并没有接触任何酒精。双手按摩着太阳穴,想要以此缓解疼痛,可惜效果并不理想。
她漫无目的地一会走一会跑,来到了海边。海风习习,波光粼粼,海沙细柔,海鸥猫鸣,这些都是家乡从未有过的光景。一时间新奇感高过了痛感,她坐到沙滩上,对着海景发起呆来。
很快,随着新奇感消退,痛感又卷土重来。害得她只得忍着疼痛,从掌心变出一张纸条。纸条上浮现出纯绿色的纸纹阵,又变为一条毛巾。
水她是认识的,她决定用湿毛巾擦一把脸,再将其缠在头上。
毛巾没办法拧得太干。已经缠在头上,从毛巾里面渗出水来,经过面颊流到嘴唇边上。她好奇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便“唔!”的一声五官拧到一起。
她心想着为什么这水会那么咸,连忙拍击右手背上的贴纸,一道传送门应声开启。伸手从传送门中取出一壶淡水来,一饮而尽。
拍打左手背上的贴纸,传送门应声关闭。明明自己忘了很多事,贴纸的使用方式却记得清清楚楚,真是奇怪……
随着时间的推移,头疼却愈演愈烈,她再也扛不住疼痛的折磨,晕倒在了沙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