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国历3066年立夏7。
风间隼人看着纸力屏幕中的直播,注意到通讯器接收到的信息。
“伯督,细犬部队回来了吗?”
“回来了,司令。有重要信息报告。”
“让他们来见我。”
“诺。”
风间隼人关闭屏幕,他的视线被引向别的地方——桌上显示的全息影像中,赫然是杲州的全景。
七天前,风间隼人注视着相同的影像。
杲州东面靠海,西边是红州,北毗兑州,南邻乐州。境内西北是大森林,东北是平原,西南是山地,东南是丘陵地带。
那些自称中路军的敌人只留下了部分军队在申城,光是这部分军队就足以使申城市的战况陷入胶着状态。那其他军队都去哪里了?
这时在全息影像中,南部的山地泛起了亮光。
他们只可能沿着山道一路东进,目的是直入公国的腹地。为了追击他们,风间隼人派出了细犬特殊作战部队。
据部队过往的报告,敌人摧毁了所有途径的山道,同时出没于山地的纸魇也变得更加狂暴。
敌人自断后路的行为相当迷惑,东方军也难以凭借军械的高机动性去追击。因为陆上军械不易上路,空用军械则会遭到空中的纸魇干扰。
(真是相当棘手啊!)
风间隼人如此想着。可就算是这样,特殊部队还是克服了种种困难,于谷雨14追上敌军的队尾。那是在杲州与红州的交界地带,当时守队尾的是敌人的大将。虽是女流,却使的一手好枪,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万夫莫开之风。
追击战持续了整整一天。整整一天,风间隼人都在焦急地等待部队的信息。细犬的长官是早广穆八上校,一位经验丰富的纸具使和指挥官,风间隼人信得过他。
终于,在日薄西山的时候讯息传来,是视频通话。
“司令……”
早广上校看上去有些乏力。
“追击失败,部队需要即刻返回基地。”
“什么情况?请你详细说明。”
身边的伯督督促道。但随着上校与屏幕来开了距离,风间隼人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早广上校,你的手怎么了?!”
屏幕中健壮的男性,却失去了双手,小臂末端的绷带清晰可见。
“追击帝国部队时…被突然出现的黑色结界阻断了。我的手和纸具…全都嵌在那里面了……请听我说,这个结界相当糟糕!”
屏幕中随即出现了上校所说的结界。那是任凭何种攻击都无法击破的结界,风间隼人本觉得危言耸听,但很快就认清了现状。
设于各边陲地带的监测站都传来出现黑色结界的警报,仿佛是要笼罩住整个杲州,切断杲州与其他地区的联系,却唯独留出了连向海洋的通路。
在过去的七天里,风间隼人无间断地联络各地军事基地,通知当地军队诡异结界的出现,并向远在京垚的大公汇报情况。另一方面,派出部队前往各边陲地带调查结界,如果能有办法破除那最好,可如果不行……
今天就是出结果的日子了。
——
碧鸟三五成群划过高空,无惧身下爆开的纸术。
那是九支起警示作用的纸术,一种颜色代表了一种纸力。此刻,纸术的爆开正宣示着对抗赛的开始。
南训练场上,人山人海。
在训练场中央的主持人言语精炼地介绍着各种赛程和赛制:今天是初赛,明天是复赛,后天是半决赛,大后天是决赛。纸具使的初赛为循环制,复赛至决赛则为淘汰制。
像这样的介绍,其他三个训练场也在同步进行中。而作为热场助兴,军文工团有派人来唱歌跳舞。
奣一边听着,一边回忆着那次开会了解到的比赛相关内容。比赛推迟七天,果然做了不少改动。
参赛纸具使的数量增多,比赛的内容变成班组对战。即便如此,所有班组也需要先行分成若干批次,批次信息已通过基地的信息总台发送给了每个班的班长。
“丁,是第四批次啊。”
身边的妹妹在做记录,拳儿和希奥学长则在关注各类比赛的要求。
“阿奣,第四批次要去黑白巧克力抽签了。”
参赛班组在划分批次之后,再抽签划分大组。划分至同一大组的班组分别与同组内的其他队伍战斗,统计胜负次数,成绩最优者将晋级下一轮。
“我知道了,拳儿。”
奣暗想着南训练馆的别称真是形象,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妹妹提出同行的请求。
“等下!哥哥,我也一起去。”
“嗯。等下要去哪里就等我通知吧,学长、拳儿。”
奣牵住妹妹的手先走一步,留学长和拳儿两人观看表演。穿过重重人海,来到场边的训练馆门口。那里已经排起两条长龙,少说也有四五百人。
说来公国东部方面军内部有十二支纸力师,每支纸力师辖二十旅,每旅辖十营,每营有近百班,每个班由三至十人不等组成。即使是撇去远赴前线作战的部队,抽签的班长人数依旧众多。
排前头的人总会不自觉地看看后头的人,他们的部队番号都通过衣用纸机关时刻映现在胸口上。兴许,对方就是自己的对手呢?排进队伍,奣也尝试留心对手们的番号。
妹妹在左顾右盼地寻找着什么,奣开始有些好奇了。很快,她的视线停留在附近的一块看板上。
“五零八,哥哥,等下能不能?”
只见看板上写着引导员比赛的房间号,奣明白了妹妹的意思,觉得倒也新奇。
“天宫学妹的比赛吗?等抽完签,如果还来得及的话,就一起去吧。”
“嗯!”
妹妹莞尔一笑,她和天宫同学的关系真好。
队列的前端摆着一只大纸箱,纸签就放在纸箱中,纸箱上面开一个口——真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方式。很快就轮到六十六班的班长了。
这时从大纸箱伸出一只探头来,扫描士兵胸口上的番号,同时在纸箱顶部的一角还设有一个平台。奣掏出军人证扣在平台上,再屈身把左手探入纸箱,胡乱搅动了几圈后抽出一张来。
“十六号,这么巧?!”
旁边队列的外人抢先念出了签上的数字,奣看向那个人,感到很是意外。
“喔!有一阵子不见了,季润西。”
“是啊,有一阵子不见了,陈奣。”
两人很是熟络地相互握手。奣又向躲到自己身后的妹妹介绍这位“陌生人”,虽说仅是一面之缘。
季润西分享着他所知道的信息。没想到竟真如他所言,两人各自代表的班组现在成了对手。
“听说十六号到三十号大组将在一个小时后开始比赛。一个班组结束战斗,就要马不停蹄地和下一个班组对战,这是对纸力和体力的双重考验啊。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嗯!全力以赴吧。不过在那之前……”
说着,奣向学长和拳儿发送对战的位置信息,又牵起妹妹的手准备进入馆去。
“等等,你们要去哪里?现在对战训练室已经被占用了。”
“去看看其他兵种的比赛,我妹妹的同学现在是引导员。”
奣指了指妹妹,又指了指一边的看牌。季润西见状也要求同行,他振振有词地说明了理由:
“在战场上传达上级的指令,并引导士兵前行可是引导员的重要职责。长纸学院参军的人有不少当了引导员,我作为班长得好好了解才行啊!”
(这兄弟有点太端着了吧…)
奣暗自想着。此刻,妹妹在左,怯生生地往右边看,季润西在右,平视前方,迈步端正。同行的三人维持着这样一种奇妙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