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贰门前,第四纸力师和第四重装师已汇聚完毕,为首的长官在发表演讲:
“士兵们!我是朗谷公国东部方面军第四纸力师师长,付岩翔!”
中年的男性军官不高不低,不胖不瘦,精神饱满,声音圆润。这是奣第一次见师长,明明是现代人,头上却戴着古人常用的冠。
一道粉色的纸纹阵在他的嘴边若隐若现,他的话正通过第八纸力·音属性的纸术传播着。
“我们此行的目的,便是守护神月湾。那里的沙滩,风景旖旎,可是因为敌人的威胁,我们随时有可能失去那里。失去的何止是神月湾,还会是整个玖东平原!”
人山人海的士兵们,目光齐刷刷看向师长——只有在这种全师出征的时候,才能有幸一睹师长尊容。所有人都听着师长继续说下去。
“一旦失守,北门大开,基地也将陷于险境,解放申城更是遥遥无期。这一战我们必须胜!”
有人在嘀咕敌人究竟何时打来,有人很有觉悟地说着敌人随时都会打来。奣望向天空,只希望不会掠过成群的飞鸟。
“当然,我知道在我们的师中有入伍刚满一个月的新兵,你们应该会为突如其来的战斗而感到不安和紧张。但是请你们坚信,狭路相逢勇者胜,用你们之所学,用你们之所长,给予帝国侵略者迎头痛击!公国必胜!”
“喔哦哦!!!”
在场所有人开始咆哮。只是简短的话语就叫众人备受鼓舞,无处释放的冲动,全化作了手舞足蹈的动力。舞动手中的纸具,亦或是跺脚发出极大的声响,其声势浩大,其气势恢宏,仿佛是一支精锐之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奣瞪大了双眼,自己从未感到过如此兴奋。
“时候已到,出发!”
师长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巨兽便大张巨口。师长率先进入其中,和他同行的有伯督,还有六个扛着同一只箱子的壮汉。
部队按照番号有序进入,奣按照这个顺序,算着第四纸力师部队目前的兵力。
纸力师在战争时期的编制是:以班为最小的作战单位,一个班由三至十人组成;在班之上的是营,一个营有一百来个班;其上为旅,一个旅有十来个营;然后是师,一个师有二十个旅。
纸力师内的旅分为纸具旅和纸术旅两类,前者专门使用纸具打白刃战,兵种为近战远战纸具使两类,而后者主要使用各种纸术进行攻击和辅助,兵种为纸术纸具使和辅助纸具使。
在纸具旅中,分为三种营。
混合营,近战纸具使和远战纸具使的士兵组合的混合编制;
突击营,只由近战纸具使的士兵组成的编制;
远攻营,只由远战纸具使的士兵组成的编制。
六十六班正是混合营的一员。眼下,十个旅,上万班,分做三批陆续进入传送屋内。
墙面上点缀了无数方砖,在空隙间流动着纯绿色的纸力流;地面上安置有一块巨大的平台,平台上刻画着巨大正八边形的沟槽,从那沟槽中满溢着些许纯绿,光彩夺目。
六十六班站在平台的一角,奣只觉得差异过大——早先和龙仐教官一起行动时,因为动用了教官的特权,四人可以独享一个庞大的空间。
此刻,前后左右都是人。他人的呼吸会形成微弱的冷气流,光是吹到奣的脖子上便叫他瘙痒难耐,想要伸手去挠,却又苦于空间不够。
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妹妹还贴心地把手捂到自己的脖子上。实际传送的速度也很快,那边的传送终端位于东芜海师的基地外,与沙滩接壤的平原上。
刚出传送阵,奣便看到大量军械往海的方向进发,看来第四重装师先第四纸力师一步抵达。
当前第四纸力师的先头部队和第二重装师已完成布阵,其余部队需即刻前往阵地待机。营长来到六十六班面前,传达师长的命令,同行的还有一位女性军官。
六十六班将跟随女性军官前往海师基地,去见海师师长。
奣看了拳儿一眼,拳儿回应的眼神中亦表示着不知情。海师的师长是谁?为什么要特地会见他们?过去的一个月都花在训练上,对军队的高层奣自然是一无所知。
“你们有见过元师长吗?他长得这样哦,再就是他的脸上有一道这么长的伤疤。”
仿佛是看出了奣的疑惑,女性军官撸起袖子,双手摆出造型,尽力模仿着那位师长的模样。
“这边走,请跟我来。”
然后意识到时间紧迫,不便久留,她就走到最前头,为六十六班带路。
海师基地相当于一座迷你版的东方军事基地,零星的几栋大楼中最朴素的一栋,便是他们的目的地。女性军官看了眼腕上的通讯器,自己先跑了起来。
“时间花费得比预计要多,跑起来。”
大楼里一片阒然,明晃晃的灯光下只有五个人小跑的身影。
跑过扶梯和过道,来到一个大厅。但见尽头的一扇门上赫然写着“作战会议室”五个大字,奣停下了脚步,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这里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吧……)
以自己现在的身份,真的有资格参与这种会议吗?就在奣做着多余思考的同时,从其他过道走来一个男人,声音洪亮地念出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名字。
“陈奣!风间拳儿!林箫!陈夔悦!”
“到!”
六十六班的四人条件反射般地回答道。看向那个男人时,男人招手叫他们过去。
“我是东方军东芜海师师长,元翱佐。”
“久仰您的大名,元师长。”
最先打招呼的是拳儿。
“太客气了,司令之子。”
就在过道边,奣看清了元师长的长相。海军帽下一道伤疤从右眼睑延伸至左侧脸颊,掩不住炯炯的眼神,暗铜色的皮肤,显然是被太阳晒黑的。
“这次叫你们过来,只是听说你们要来,单纯想见上一面而已。”
元师长端详着每一个新兵,伸手捏了捏奣和拳儿的胳膊。妹妹的怕生似乎改善了很多,挺直了身子迎接师长的问候,不过到了她那里,师长只是轻轻拍打她的肩膀。
师长的视线最终落在学长的身上。
“我曾经也是一名纸具使,有过用圣纸具的战友。我清楚圣纸具的特性和优越,也清楚其掌握之艰难,你们毫无疑问拥有着巨大的潜力。但是……”
元师长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话锋一转,仿佛是想起了往昔一些不好的经历。
“战争从来都不是少数人的战争,永远不要想着只靠几个人就能扭转战局。人啊,脆弱得很,被纸魇啃食会死,染上重病会死,被高浓度纸力流击中会死……作为长官,我希望每一个士兵都能活着从战场回来。尤其是你们,千万别死了!死了也只能变成圣纸具的食饵,以一种让人无法接受的形式存在下去。”
奣没明白元师长的意思,只觉得话中有话,耐人寻味。妹妹似乎吃了一惊,抓住了奣的衣角。希奥学长的脸色很是难看,宵水握于手中,若有所思。
“元师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师长看了眼远方,没有解答拳儿的疑问。
“抱歉,司令之子。我还想继续说,可惜已经没有时间了。李海琳少尉,带他们离开吧。”
“诺。”
女性军官走上前来,欲带四人离开。奣回望了一眼会议室门前,那里已经站了三男一女,他们都是师长级别的军官。
(因为拥有了力量而忘乎所以,得意忘形的人,历史上比比皆是。我反感那种人,更不会成为那种人。)
暂且不管元师长最后一句话的含义,奣对着自己立下誓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