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儿猛敲着墙壁,急切地问奣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敌人打过来了!”
奣挡在妹妹与床之间,将她抱在怀里。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强光闪过,在半空中化作数个圆形光斑,紧接着又是一串沉重闷响。宛如过年的烟花,又多了些许戏谑。
“哥哥…”
“不可以看窗外!”
妹妹紧紧闭上双眼,脸色难看。
窗外,在目之所及的地方,有三艘船缩短间距,组成一个独立的方阵。
不断有舰载机窜入视野,或飞往远处,或降落在巡洋舰的甲板上。俄而,降落的舰载机连同方阵一起离开了球形结界。碰触结界间,半空中出现纯绿色的涟漪,而后原有的结界开始肉眼可见地缩小。
方阵的上空浮现起相同形状的结界。
拳儿说,一艘驱逐舰,一艘护卫舰和一艘巡洋舰可以组成一支战斗舰队。使驱逐舰在队首,护卫舰在队中,巡洋舰在队尾,组成的一字长蛇阵则可以最大程度地加强由单一护卫舰展开的防御结界。
“整个舰队的阵型切换相当迅速,现在是丫字阵了。”
按拳儿的说法,东芜舰队可以分出四支战斗舰队单独行动。其中两支位于母舰前后,维持保护母舰的结界,另外两支则一左一右主动出击,由此组成一个丫字形。
这也就意味着舰队已经捕捉到敌方舰队的位置。
“敌人出其不意的进攻,对上我方的铁壁吗?小生有些激动。”
希奥学长说着自己对舰队结界的认知。
结界有着超高的强度,可以轻松挡下纸力炮火和鱼雷,但如同无法隔绝空气和浓雾那般,结界无法隔绝暴雨,也无法隔绝海水。暴雨自上而下,大浪自下而上,在被打湿的玻璃上,水滴又汇聚成流汩汩下落。
拳儿道着浓雾的诡异,刚开始渗入结界的部分已被驱散干净,现在近处和远处已经泾渭分明。浓雾的深处是未知的,飞机离开结界也不见返航。敌人能够穿过浓雾实施精准打击,炮火还是从西边来的。
奣说着一些关于灵构和法则变异点的想法,只是三人不敢多想,草草结束讨论。
不过十来分钟,海面上便看不到其他东西了。于是打开窗帘,叫妹妹睁开眼睛继续看书。
书中的内容挺有意思,全书花了三分之一的篇幅讲述一个多支探险队竞争宝藏的故事。
某片海域惊现金银岛,有三个国家竞相派出探险队前去调查。三个国家的调查船有着鲜明的特点,第一个国家是尖头船,第二个国家是平头船,第三个国家则是箭形船。
奣看了眼插图,发现相同吨位下,箭形船更窄更长,形同梭子。
三艘船在海上疾行,仿佛谁先到,谁就能尽数收下财宝。
探险队的每一个船员都有描绘,且关系错综复杂,妹妹光是在纸上梳理就花了很久。插科打诨的搞笑情节,队伍间互相使绊子的桥段,真是一应俱全。
最出人意料的,莫过于半路突然出现在他们后面的古代海洋爬行动物。它的身型比三艘探险船加起来都大,速度也比船快。看到庞然大物袭来,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竭尽全力拦截,结果以失败告终。
黑夜里,巨兽一双橙色的眼睛亮如灯塔,几对怪鳍搅动漩涡撕扯小船,捕鲸叉刺不进它的皮肤,就连高阶攻击纸术也未能伤其分毫。
人们束手无策,而这时巨兽加快了速度,追上三船。就在人们以为死到临头的时候,巨兽只是超过了他们,抢先来到金银岛上,拿走了所有财宝。
“结果只是虚惊一场吗?”
奣看向妹妹手边的纸张,上面记满了只有她自己看得懂的信息。手中的笔在纸上画着线,曲曲折折,好比是在走迷宫,然后收起笔来。
“哥哥,巨兽的出场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在前文其实多有暗示。而且到这里为止,这个故事还没有讲完。”
但见妹妹一脸满足,奣长舒一口气。看向通讯器,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顿时一阵尿意袭上心头。
奣看向房门。想要离开房间并不容易,此时此刻,门外守着四位持枪的士兵。
自然是元师长的特意安排。
这么想着的时候,隔壁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是拳儿,轻声吐槽着连去上厕所都要打报告,还要由专人护送,实在是太夸张了。
“你这反应才太夸张了吧?”
奣接着拳儿的话继续说道,可等到奣也向士兵报告要去厕所后,轮到他吐槽了。
(太夸张了吧?)
奣看看前头,又看看后头,两位士兵人高马大,嘴里说的方言,一副北方的粗犷做派。奣的个头和他们比起来小得太多,就像是一只雏鸟,受到双亲保护。
厕所在这层甲板的尽头,离食堂比较近。四级警戒下,走廊里一个人都看不到,只听到三双军靴噔噔作响。
“快进去,别磨蹭。”
来到厕所门前,一个士兵用枪托从奣的背后推了一下。这下奣明白了,自己,六十六班,完全是被当做押解的犯人一样对待。
“这么不待见我们吗?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奣坐在便器上,一边放空自我,一边嘀咕两句。独立的包间里满是空气清新剂的气味,望着头顶上的白灯,有些出神。
虽说为了节省空间和尊重女兵,军舰上的厕所没有小便池,奣还是有些不习惯。
走出厕所,两位士兵却不见踪影。从食堂的厨房还传来怪声,奣咽了口唾沫,手绘八边形的纸力阵,缓步走向厨房。
呱嗒呱嗒的击打声,还伴随着鸟鸣;风声夹杂雨声,还有液体洒落的声音。
“!!!”
却见一只大鸟正抱着开了门的冰箱,用又尖又长的喙叼出冷冻的鲜鱼。奣下意识地取出纸机关,趁还没有引起它的注意赶紧扫描。
是军舰鸟,喉囊血红,个头比之前在连接桥上看到的还要大。奣又看了眼窗户,破碎的玻璃上挂着些许羽毛。
“喂!”
奣大声呵斥,激得大鸟抽身就走。只是空间狭窄,它的双翼甚至无法完全展开,奣上前一把便将其抱住,走向窗户,请它离开了母舰。顺带还撕下一段天眷的纸带,使之变大变厚固定在整个窗户上。
刚关上冰箱,食堂又传来一阵异响。
一道纸力屏幕悬浮在半空中,能看到的东西只有大量灼眼的光点。待到光点消散,奣看到了舰船与舰船间的交锋,飞机和飞机间的纠缠。
公国的炮火和鱼雷命中帝国舰船,帝国的炮火和鱼雷被公国的纸力结界抵挡;
公国飞机被帝国的舰炮击落和帝国飞机被公国飞机击落;
公国飞机被帝国飞机击落和帝国飞机被公国舰炮击落;
公国飞机翻腾于云海之巅躲过敌人的各种攻击;
帝国飞机穿过公国飞机的拦网来到公国舰队后方,准备攻击公国战舰时,又被追赶而来的公国飞机击落……
一时间内,状态百出,混乱不堪。
奣的视线被这样的战场吸引,不去多想是谁开的纸力屏幕,也不管失踪的两位士兵,直到从一角射出的纯绿色奔流覆盖了整个战场,僵持不下的战局顿时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