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谁会耐着性子从一楼爬到一百楼？
是我？那就不奇怪了。因为不管怎么说，哈查·利威亚就在楼顶。
刚向上级汇报行动开始，齐雨锋便自嘲着。办公楼近在眼前，来自楼顶的炮击终于停息，若自己还在外面到处乱逛，对方的攻击恐怕会切换模式。
巨大的阻尼桩立于正中央，深入地底。升降井，传送屋错落有致，可惜都已遭破坏。指示牌上蒙了灰，前台桌角还缺了一块。
地上散落着个人物品和练灯的残骸，叫他不禁仰望天空，天光从最顶层的窗玻璃透入，到处散落。
楼梯设置于每个楼层的四角，楼层间还有转折平台，路程之长可见一斑。有着多重泛用型纸术·加速的加持，他不算费力地克服着重力向楼顶进发。
室内空旷一片，只有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徘徊。通过镶嵌在墙壁上的纸力屏幕，能看见室外更远处的平地，废墟和硝烟。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
确切地说，是两个物体分别从两侧接近。物体的一端汇聚着什么，随后发射出细小的纸力流。一发来自左侧楼外，贯穿了屏幕和楼梯，一发来自右侧空中，被他甩棍弹开。
随后加大抬腿的力度，躲闪后续的夹击，还不忘瞟一眼标示楼层数的牌子。
终于使出这招了吗？
故人的纸具有多个模式，威力最强的齐射模式，可以追踪目标的慢射模式，能够多方位攻击的浮游模式。
“到底是大炮啊！”
齐雨锋大喊着，身轻如燕，闪躲腾挪。
离终点尚远，敌人的攻击又太密。两只浮游炮穷追不舍，纸力屏幕花了一块又一块，楼梯楼层斑点密布，叫他不耐烦地对着自己的刘海吹气——也不知何时才能修剪。
视线移向右边，算准了攻击间隔，用力一踏，往前一个转折平台跳去。左手在后，右手在前，做起准备丢出左拐棍的假动作。
“噗呷！”
实则是右拐棍变长变尖，形同长枪。浮游炮被应声贯穿，机能停止，落在楼梯上。
长枪回缩，齐雨锋看向左侧，不免咋舌跺脚。要破坏室外那只过于棘手，自己还来不及喘息，对方便又发动攻击。同一块纸力屏幕被二次贯穿，彻底报废，甚至还产生了爆炸。
“砰！”
他大吃一惊，却又奈何不了对方。只能迈开步子，继续爬楼。拳头上汇聚着翡翠色的纸力，好比是经过数值化后的愤怒不断累加。
终于来到顶楼。
通往天台的门紧闭着，被齐雨锋一脚踹开。
“哈查·利威亚！”
刺猬头就在视野中，张开双手欢迎自己的到来。
“提终于来了，齐雨锋。”
纤瘦如旗杆，仿佛风一吹就会倒。浮游炮回归，但仅剩的两只显得相当落寞。其身旁便是两潭水池，莲花熠熠生辉，还冒着纸力流。
“你叫我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
纯绿色的纸力流分明是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流去，但是被故人挡住了视线。对方还故意在原地转了一圈，说道：
“这个地方最适合狙击，也最适合观览。”
“观……览？！”
紧握短棍的手指节发白。他当然知道，此时此刻校园内的战斗愈演愈烈。拼杀的嘶吼，纸术的轰鸣虽轻若细丝，都随着风来到齐雨锋的耳边。必须尽快制服敌人。
“你的三根炮管，我已经废了其一，战斗力已经大不如前了吧。”
“只有两支炮管确实不比从前，不过……”
故人突然伸展四肢，呈“大”字站立，身后的纸具裹上一团绿光。
“前提是百真的只剩下两支炮管！”
见绿光渐渐覆盖至其全身，齐雨锋冷笑一声。而后绿光褪去，在其腰上，肩上，手臂都附着了多个炮管。功能多样，甚至还能制造纸力屏障。
“纸具变形了？不得了，不得了。那么，我也把我的拐棍加长好了！”
他转动拐棍，像之前击落浮游炮那样，从短棍的两端瞬间出现由纸力构成的延长部分，化作双枪。
这一出似乎戳中了故人的笑点。
“哈哈哈哈！到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齐雨锋，提还是当年的齐雨锋！”
“但是，你已经不是当年的你了。你的身后是什么非常重要的纸机关吧？看我不把它打烂！”
箭步冲出，第一棍弹飞炮火，第二棍击穿屏障，侧闪躲过交叉而来的跟踪炮火，紧接着打出一拳正中故人的胸膛。
“提发现了？百邀请提来就是为了观赏盛景的！”
“什么意思？！”
明明看上去弱不禁风，故人的身体却相当结实，刚刚那一拳好似打在铜墙铁壁上，竟不能撼动一分。越过肩膀，能看到一根锁链，一端连着天台，一端则向着天空牵引。
讶异间，一根稍粗的炮管怼脸直射。齐雨锋立即后撤，又不得不将双枪交叉护于身前。沉重的炮弹在身前旋转，将他硬生顶开。
重新稳住身子，箭步出击，与对方激斗了百来回合。
双方的气息都没有出现紊乱。
多功能炮击弥补了炮型纸具只有远程攻击优势的短板。无论自己怎么攻击，都不能推进分毫。越是近距离交手，齐雨锋便越是这么觉得，故人毫无疑问是个练家子。
“你有练过格斗吗？以前在帝国研习的时候你可从来都没说过啊。”
“这种小事何足挂齿？提不如就此停下，同百一起观赏天空的剧变。”
故人伸手指向天空，齐雨锋的视线也跟着移动。却见银色斑点星罗棋布，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
与此同时古怪的纸机关持续着运行，锁链绷紧，像是被什么用力拉住了一样。
齐雨锋正准备向上级汇报，黑色的锁链便闯入视野。那大小堪比重装师的战车，缠绕着火焰，直坠地面。
“轰！”
爆炸来自于结界外的地带。
又下雨了，下的是锁链雨。还来不及反应，锁链便席卷地面上的一切，顷刻间化作废墟尘埃。故人倒是哈哈大笑，拍手称赞着绝景。
难道是那个锁链招来的？
而且没有一只落到学院这里，全都完美地擦身而过。
齐雨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场雨的范围到底有多大？整个西区会蒙受多大的损失？
“你……快让开！”
偌大的天台，没有一点多余的布置。想要跑到对方身后，对方的速度却比自己还快，不将后背展露。即使朝纸机关丢出长枪，也被故人的炮火击回。
高高跳起，想要一口气飞跃故人，却又被连续的炮火逼回。故人就挡在自己面前，分毫不让。
“你，后背怎么了吗？”
故人默不作声，只是看上去有些触动。
齐雨锋发现了异样，停止攻击，转而打开腰包准备取出什么。
从莲花冒出的纸力流中有细微的一股流向故人。
“哈查，在四天前结界解除后我就学乖了。”
敌人若是想利用我方的结界，那就由我方先行破坏。为此他四处讨教，找技术人员做了个临时的遥控器。
“只要让植物的根系假性枯萎，就能切断纸力的供应。”
只是轻轻按下按键，下一秒，莲花收起了花苞，纸力流消失。
“！！！”
在制止的炮火发射之前，故人的纸具重新闪耀起绿光，不断收缩，变薄，变小，最终又变回两只炮管。
不等对方做出反应，齐雨锋的拳头已至。风的乱流穿过故人的身体，直击炮管。另一手丢出拐棍，径直飞向纸机关。
“砰！啪！”
炮管断作两截，锁链被拐棍刺中，连根带起。那个纸机关长得和某个日用品很像，叫齐雨锋忍不住诘问：
“特大号浴缸塞子？！你就为了保护这个？”
“提，做了今生最错误的决定。”
故人也以拳击回礼。
“什么错误的决定？”
对峙间，光线倏地暗沉，一道阴影遮蔽了天空。齐雨锋定睛一看，急忙闪躲开去。
先是一块银斑，再是火团，最后缠绕火焰的黑色锁链已逼近结界。
“乒乓！”
结界应声破碎，锁链正中天台，恰巧将二人隔开。巨响震得齐雨锋双脚发麻，高温炙烤驱散着空气中的水分，叫他一时睁不开眼睛。
所幸结界只是破了一个洞，而锁链只维持了几秒，随后化作火红色的纸力四散纷飞，但天台上切实地留下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哈查？你在干嘛呢！你少在这里说丧气话……你给我起来！”
齐雨锋分明听到了对方呆站着，嘴里直念叨着帝国的英魂会怎么样的话语，跃过裂缝，回收拐棍和纸机关，然后用力揪住对方的领子。
“齐雨锋，百……”
“有什么话等我俘虏了你再说，现在先对付锁链雨。你来帮我，可别放冷炮啊！”
只要锁链雨是纸术，自己就有办法对付。
火蛇再度落下，齐雨锋高高跳起，挥出拐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