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遥久违地回到公司，按照和路雨柔电话中沟通的内容，直奔会议室，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会议室里意见不和的工程师吵的没完没了，各执一词的方案仿佛水火不容，如果不是提前告诉陈遥这是公司对产品方案的讨论会，或许还以为是一场赌上性命的辩论会。
路雨柔坐在大屏前的座位上，手边放满了三种截然不同的设计方案，揪着头发，神情有些痛苦，整个屋子的技术人员或是冷眼旁观，或是事不关己的玩着手机，或是时不时加入这场激烈的辩论，众生百态，不过如此。
陈遥找个角落的空位坐了下来，周围的人对于连工装都没穿的陈遥似乎熟视无睹，仿佛他就是应该在这里参会的人员。
这就是工作啊，每天都要应对破事儿，明明能两三个人碰头协商解决的问题，非要开始推诿责任，互相攻讦，为了项目利益互相拆台，实在是太丑陋了。大家都只是为了混一口饭吃，还是稍微消停会儿吧。
耳朵被轰炸的有些疼，路雨柔左侧的王志斌吼的最大声，仿佛自己的方案是天下第一对，容不得别人反驳，虽然陈遥不知道他们在讨论哪个项目，但是从以往的经验来说，叫的最大声的往往是最不占理的，他们往往凭借自己的职位给予下面人压力。
“你说对你就去试试啊，到时候出了问题你顶全责，我还不干了呢！”
右边头发花白的老工程师吵到一半似乎有些急眼，甩下方案书，撂下一句狠话。
王志斌却不依不饶地盛气凌人：
“你走啊，又没人拦着你，公司缺了你难道还过不了？你以为你是谁？”
“够了，都闭嘴！”
路雨柔狠狠拍了下桌子，力道之大，吓得后排摸鱼的新员工下了个哆嗦，悄**把手机藏到裤兜中，重新拿起纸笔做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摸样。
陈遥面无表情地看着些职场中的唇枪舌剑，面无表情地嚼着炫迈，甚至想掏出手机玩会儿保卫萝卜。
“遥哥，你说说看。”
路雨柔脑子都快炸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注意到陈遥躲在会议室的角落中，这个本来应该已经离职的名字突然出现在会议上，引得所有人瞩目。
“用董工的方案吧，王工虽然成本更低，但是机构运动会存在干涉问题，显而易见，再者说……这种加工精度真的是外协商能真的能做出来？”
这么显而易见的错误都没人指出来，还不是因为王志斌手里那点的权力太大，这该死的关系户早就该被撸掉了。
虽然陈遥是这么想的，但现实中，先忍受不了这种生活提出离职的还是自己。
“你……”王志斌刚想发火，但又意识到陈遥他一个连公司职工都算不上的人，只好苦口婆心地向一旁的路雨柔劝道：“路总，咱们公司的大事，你可不能听一个不相干人的意见啊。”
“那你觉得这加工精度外协商能做出来？”
陈遥嗤笑了下，且不说这方案本身存在的问题，就这加工精度在陈遥眼中就显得更搞笑。
“你怎么就知道加工不出来？”
“那你说说看，哪家外协可以接受这样加工精度的图纸啊？”
王志斌甚至连公司深度合作的外协商有几家都不知道，他只负责和几位老总一起喝酒，至于细节的问题早就丢给下面的人去解决，怕是这份方案也是压榨某位实习生搞出来的。
被陈遥支持的董工也有了底气，指着王志斌的鼻子当众给脸色：
“王志斌，没这个本事就别接这个项目，陈工都说你这方案有问题了，你还不承认？路总，咱就按我这个方案做！”
陈遥说了唯唯诺诺的下属们不敢说的话，身为局外人还真是一身轻松，王志斌的感受关他甚子鸟事，之前在公司上班还会怕他背后的董事会，给自己穿小鞋，考核降工资，现在都不在职了，他的手再长，还能管到离职员工不成？
“你，那你做，你做，都给你做！”
王志斌愤恨地甩下自己的方案书，瞪了躲在会议室一隅的实习生，关门的声音震的整个房间发响。
“傻鸟”
陈遥继续嚼着炫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想想看路雨柔天天还要被这关系户搞心态，还真是相当不容易，毕竟当时作为工程师的自己，只要项目不和王志斌有交集，也不会被恶心到多少。
早点去找一家新的公司吧，雨柔，我们虽然在这里相遇相识，但是这里既不适合我，也不适合你。
赶走了不稳定因素之后，整个会议就变得流畅了许多，本来可能要吵一个上午都没有结果的会议，在确定大体方向后，细节方面也一层一层安排了下去，比起预定的会议时间，还要提早结束了一个小时。
原先的同事们离开会议室的时候纷纷和这位外聘工程师打招呼，关系生疏一点的点点头，关系好些的捏捏肩膀，拍拍头，靠在椅子上的陈遥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缘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大概是因为自己怼了王志斌一顿，给同事们出了口恶气？
或许吧。
很快会议室内只剩下还在整理资料的路雨柔与无所事事盯着会议室纯白天花板的陈遥。
“止付包还是威信？”
“害，哪用的着你这大老板掏亲自腰包呢，不走公司账？”
“外聘专家的费用是一笔，请我遥哥回来的费用可是另一笔钱哦。”
路雨柔整理好文件夹在腋下，关上会议室的大门，坐到陈遥身旁。
“嚯，开个会说两句话就能净收入大几千？那我干脆天天开会得了。”
陈遥笑笑：“差不多算了，咱俩之间就别说钱的问题，都多少年的朋友，你也算是我半个妹妹。帮个忙还是不打紧。”
这句半个妹妹，好听，真好听。
如果能直接叫妹妹就好了。
路雨柔的表情也终于不用再沉着个脸做她本就不喜欢的领导摸样，原本以为不再是同事后或许连共同语言都没有了，没想到还能像朋友一样在这里开怀聊天。
“遥哥，我这里有个圣诞晚会你参不参加？”
就这么邀请他好了，大家一起久违地聚在一起，团团圆圆。
“公司开的吗？公司开的就不去了，这种需要拍照合影发公众号的活动。老不自在了。”
“不是”
路雨柔盈盈笑道：
“我们几个，一起商量着办的。”
少年时的快意与逍遥仿佛在一瞬重新回到这个正在奔三的男人胸膛，陈遥早已平静如海的内心居然还是被触动了下，沉默片刻后。起身拍拍路雨柔的肩膀：
“行，到时候叫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