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妨睁眼,仍在地道里,但是换了个位置。紧接着,她身后一阵恶寒,眼见几条藤蔓奔她而来,那只能是朱雀的攻势。吴妨连连后撤,同时打开随身的水壶,挥出手刀将藤蔓斩断。
吴妨这才打量起周围,看上去像一户庭院,而她手边就有一口井,时隔几千年,整个地下的时间就如同停滞了一样,井水尚未干涸,依然清冽。
“该怎么说,米晴鸢这地方还真是公平。”见到水源,深知匣玉权能的朱雀抱怨道。“没有「匣」,要是单凭那壶水,你又能有几分胜算呢?怕是就算是你师父也无济于事吧!”
“少自卖自夸了!这可是为数不多的解决你的机会!在神器面前,你不过是班门弄斧!”吴妨说着,幻化出海量的水蝴蝶,飞向朱雀。
“最后以量取胜吗!毫无自知之明!”朱雀召唤出藤蔓,把吴妨的蝴蝶席卷一空。“用水来对抗木灵根,孟冬那老东西连五行相生都没教过你吗?”朱雀说着,抬手引燃了藤蔓扑向吴妨。
“你不也一样,不知道五行相克吗?”吴妨从井中引出两道水柱,拦在前面,高强度的水柱不但熄灭了火海,甚至粉碎了木藤。而后水柱落下,积在了地面上,吴妨抬手,地面的水便束缚住了朱雀的脚踝,然后,她周围的水位不断提升。
“朱雀,向你手下的亡魂忏悔吧!”吴妨不断地从井中获取水源,用于构筑朱雀周围的水牢。
尽管水位已经到了脖子,朱雀仍对此漫不经心。“重复多少次了,我不会忏悔,也不会认错,少拿人类的道德来约束我!”
而后,巨量的藤蔓拔地而起,吴妨只能引水优先保护自己,致使朱雀冲破束缚,自己则被藤蔓包裹。
藤蔓不断抬升,直至冲破地道,冲出地面为止。朱雀高坐在藤蔓上,信手甩出火球,引燃了藤条。吴妨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只见那火焰中时时有水刃横飞,凭着数量切割着层层包裹的藤蔓。直至吴妨身携一柄水形剑,踏着空中汇集的水珠,冲向高空的朱雀。
“鹤茗琦,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吴妨嘶吼着。
“只会靠喊来撑场面了吗?”朱雀冷笑。藤蔓也破坏了水源,同时破除藤蔓消耗了大量的水,朱雀也正是为此而行动,并深知吴妨已是强弩之末。
吴妨将为数不多的水汇于一处,结成水砲,径直冲向朱雀。见此朱雀也不躲闪,而是集中力量射出了个焚烧中的藤球。霎时间,天地震动,天边乌云密布,远处传来滚滚惊雷。
“这是……”双方硬碰硬后,吴妨重重摔在地上,朱雀落地后,抬头看着愈演愈烈的天雷,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我,突破境界了!突破了元婴期的瓶颈,步入洞虚境了!”
朱雀却来不及欣喜,吴妨强撑着,拖着仅存的水化成的长槊,出现在得意的朱雀身前。朱雀吃惊,但也立刻拔剑,一面靠法术抵御雷劫,一面与吴妨交锋。
“明明昏过去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像块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朱雀怒道。
“因为你还没死,我至少也该拉你陪葬!”吴妨突然一槊刺伤了朱雀执剑的小臂,朱雀慌乱间,用另一只手挥出火焰,把吴妨击退出去,而后雷劫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她身上。
吴妨咳出了一口血,强行站起,双腿连连发颤,手上的长槊也无力维持。朱雀则因硬吃了道天雷跪地不起,吴妨却也无力将其置于死地。
“结束了。”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是一个戴着面饰的花季少女。“吴妨小姐,狂沙堂分堂主「獬豸」,参上。”
“风雪!我就知道你会出手的!”朱雀笑着看向吴妨:“这下,你彻底败了!”
“是啊,我会出手的。”说着,风雪的一道雷剑刺穿了朱雀的胸膛,朱雀不可思议地看着风雪,鲜血从她嘴角流出。
“风雪……为什么?”
“我说过,你最好知道自己是枚棋子。”风雪拔出剑,褪下雷石,看着朱雀的身体缓缓倒下:“「青龍」和我更需要的,是一个完全服从的分堂主。”
“抱歉,这个人我还有用,不能让你带回去了。”确认朱雀死亡后,风雪甩出了傀儡线,如提线木偶般控制起了朱雀的身体。“先天道体可谓举世无双,恕我无法拱手相让。”
“獬豸……你明知你的同僚乃要犯,还要包庇吗?你在常弈所得的翠仙造物已经没有了,如何与神器争辉?念你尚不在通缉范围内,尽快把朱雀尸首交出来,验明正身!”吴妨,吊着一口气,正言道。
“无法争辉?”风雪笑道:“吴妨小姐,您可能误会了点事儿,在我得到翠仙造物前,我就已经是分堂主了!”语毕,风雪抛出一个球,球中肆意出水,化出一条水龙,盘在风雪身后。“如何,能否与神器争辉?”风雪笑道。
吴妨本就筋疲力竭,见此情景更是骨软筋麻,竟直接瘫坐在地上,仰望着那龙头。
“獬豸分堂主,你的手段我已知晓,请勿以我的招式向我徒儿卖弄。”孟冬的声音传来,程念安推着轮椅,身后带着一众兵士。早在柳语韵和吴妨进入地下后,程念安便放心不下,于是就回紫宸城中请来了孟冬。
“老英雄,失敬失敬!”风雪微微一笑,收起水龙。
孟冬也拾起吴妨落在地上的玉,将其纳入随身带匣内,而后以水形成假肢,从轮椅上站起。
“我与分堂主无冤无仇,分堂主为同僚收尸也有情可原。只是让我等空手而归,怕是不太体面。”孟冬无愧为老油条,做事比吴妨圆滑得多。
“这样啊。”风雪眼睛轱辘一转,递给孟冬一把折扇:“神兵「摇羽」,本是朱雀从叶客舟手中抢得,现在重归碧木,如何?”
孟冬检查了一下神兵,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各退一步。倘若贵堂保证,不再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等便可保证,井水不犯河水。”
“放心,不稳定因素已经拔除了,合作愉快!”风雪说着,带着朱雀尸首离开。程念安想去追,却被孟冬拦下。
“就这样吧,那个分堂主的实力,要强于朱雀,我也难是她的对手。事已至此,先带妨儿回城疗伤吧!”
一日后,米晴鸢从床上醒来,发觉自己身处一户人家中。她拨开纱帘,向窗外看去,院里的柳语韵正在练剑,柳语韵注意到了米晴鸢,便收剑走进屋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这是……在哪?还有我睡了多久?”米晴鸢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你累脱力了,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谁都喊不动你,不过你睡相倒是相当乖巧,甚至有些拘谨。”柳语韵一面说一面调侃:“这里是紫宸城,这个房间你也知道,就是你来时见到孟冬的地方。他和弟子吴妨以第六神兵传人的名义借居于此,我就也带你回这儿了。”
“吴妨……”米晴鸢陷入了回忆。
“你之前离开时遇见的那位,她伤得很重,现在还没醒来。所幸有神兵在才保住了性命。”柳语韵正说着,孟冬摇着轮椅现身。
“又见面了,小姑娘。”孟冬慈笑着向米晴鸢打招呼道。
“吴妨怎么样了?”柳语韵问道。
“没什么大碍。”孟冬道:“第八神器我送回千州了,但叶客舟貌似暂时不愿再接手,就搁置在碧木殿里了。”
柳语韵点了点头。
“是要谈些我不方便听的事吗?那我就回避了。”孟冬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麻烦你了。”柳语韵说着,把孟冬推出了门外。然后,柳语韵掏出一封信,交给米晴鸢,上写着:
“诚邀二位莅临海洲,与我堂新晋堂主「青龍」一叙。”
米晴鸢看向落款,署名为——“狂沙堂「青鸟」,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