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我拎着换下的脏衣服从浴室走出,“舒服……”
浴室很简陋,是用一个仓储室改装过来的,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有热水冲已经非常幸运了。
“你好快啊。”我听到于淑霞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哈哈……”我干笑两声,尽力不把目光投向她的胸前,“我一直洗澡比较快……”
“啥都看到了就别装了,”寄生体的话语在脑海中响起,“反正你现在啥都做不了。”
“我迟早有一天要把这外来者从我身体里踢出去。”我丢给她一句狠话。
“你试试啊,你要把我踢了你也活不了。”她似乎翘起了二郎腿,“还有,我不叫外来者,我给自己取了名字。”
“就你这只剩血肉的大脑能取什么好听的名字?”我嘲讽道。
“喂,你别忘了我的记忆来自于你啊。”她躺到在意识之海中的椅子上,“就叫白束衣好咯,比你原名好听。”
“啊对对对……”
我懒得理她。
太阳落山,仓库里的大灯全开,做防卫工作的人丝毫不敢松懈,仔细的巡逻每一处角落。
那种小的寄生体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抓住的。
进入帐篷,我躺在那个薄薄的床垫上。
和宿舍里的床板差不多……我自我催眠。
将用防水胶布贴上的背包放到枕头的位置,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帘子被掀开,于淑霞拿着水杯,喝下一口,然后盖好杯盖,躺到我的旁边。
虽说之前也有靠的这么近的休息过,但身上好久没洗,闻到的都是汗气,现在刚刚洗过澡,那种女孩子身上的香味一下子就冲进了鼻腔。
我侧过身体,尽力让自己平静。
白束诗……你现在可是女生,要看可以看自己的……虽然看了也什么都做不了……不……也许可以磨豆腐……
我TM在想什么……
出人意料的,某个自称白束衣的“人”没来吐槽我。
胡思乱想很快就结束了,极度的疲惫直接把我丢到了比海底还深的梦境里。
就在我大脑放空的享受睡眠时,一只白嫩的小手越过水面,直接把我从水下揪了出来。
“别睡了,附近有同类。”白束衣在大脑中说道。
我再一次睁开双眼,掏出没信号的手机,上面显示着半夜两点。
“你怎么知道?”
“我是脱群了又不是死了,靠的近的话我肯定能感觉到啊。”她没好气的说。
我悄悄的揭开帘子,外面的灯还是开着,执勤的人换了好几波。
“奇怪……消失了……”一直处于懒散状态的白束衣坐直了身体。
“什么叫消失了?”我抓住腰间的匕首。
“字面意思。”她皱眉道,“就在附近,有一只隐藏起来了,但残留的信息素还在。”
“能找到他是谁吗?”
“对不起,做不到。”她摊开双手。
我刚想和白束衣拌嘴,却看到一个人影绕过了值班的人,走出了大门。
“王怀生?”我疑惑自言自语。
“不是他,别瞎想。”
“我只是好奇他干嘛去。”我翻了翻白眼。
“那就跟过去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走到大门口,我笑着和值班的人打了个招呼,他们有点警惕的打量了我一番,但没做阻拦。
月亮悬在空中,显得那么的亮,亮的几乎是在默哀,光洒在到处散落的水泥石块,让人感觉上面浇了一层银色佳酿。
积水空明,藻荇交横……只不过这画面如同悲歌一般。
在碎石凌乱的街道正中,淡淡的蓝色纹路勾勒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立起一块水泥。
我走到王怀生旁边:“聊聊?”
“聊聊。”
他从装甲的内侧拿出一张照片,把它放到花坛上挖好的土坑中,掩埋成一个小土堆。
如此的庄重,让我不好开口。
他的话一直很少,在这一路,我几乎没听过他说于下达指令无关的话。
王怀生坐下了,靠着他亲手立起的石碑。
“嘶……”他吸了吸鼻子,“我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我也坐下了,石碑足够宽,能让我也靠靠。
“身边天天吃喝拉撒睡的一群混蛋在短短一个月全死光了……其实挺难接受的。”
我没办法安慰他,光是小鱼姐的事情就已经很让人难受了。
“以前他们在旁边唠唠叨叨的,嫌他们吵,就像欧阳,天天拉着我看他那动画片。”
“什么动画片?”我问到。
“就日本的那些,什么……钢达?”
“高达吧……”我忍不住笑了笑。
“对对对,其实还挺有意思的,不过我没他那么闲。”他也低头浅笑了几声。
“他和你看的那一部?”
“不记得了……我哪里记得那么多?那段时间光顾着帮小鱼应付相亲的人了。”
“小鱼姐被催婚了?”我有点惊讶。
“她也快奔三了,再不结婚她妈都要上门砍她了,一直躲着。”他似乎放开了许多,“当时有个相亲对象要和她吃饭,结果去了一看,在餐厅里面扣了鼻屎往桌子上面擦,还想动手动脚的,到最后她忍不了了有,一个过肩摔把那人摔了个骨折。”
“后来呢?”
“后来我们全队去公安局接她,原本那男的还想讹她的,一看全警察,赔了五千就消停了。”
“那揍的还是太轻了。”我挥了挥拳头。
“当时志强还安慰她来着,结果某人没领情,差点也给他来一次。”他笑着说,“当时胳膊都别到肩膀上了。”
“然后我就和她说,想泄愤去队里面训练场打,其实小鱼的格斗是我们队里面最弱的,连小琴都打得过她。”
“不过那天我们都让着她,让她打了个爽,打完之后这家伙就委屈巴拉的吃饭去了,接着呼呼大睡了一晚上。”
“打呼了吗?”我打趣道。
“根据小琴说,打了,而且声音很大。”他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哈……哈哈哈哈。”我没绷住,说实话,其实没什么笑点。
“哈哈哈哈……”他也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你还有什么想见的人吗?”
“有啊,有一个。”我闭上眼睛,“一个成绩很好的呆子,现在在金陵。”
“你男朋友?”
“不是!”我斩钉截铁道,“只是朋友。”
他点点头,没在这方面追究,“我爸妈都在山里,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事。”
“小时候,家里比较穷,住的房子都是那种茅草盖的。”
“那个时候还有茅草屋?”我有点惊奇。
“有啊,墙都不是砖砌的,都是泥糊起来的。”王怀生望向天上的月亮,“一到雨天就漏,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那你为什么来当警察了?”我有点不解,“要我肯定会把当大老板当做目标。”
“那是因为啊……”他用一种不好意思的口气,“当时我们那个村子里是有个村霸的,那个时候,他有一帮狗腿子,仗着人多欺男霸女。”
“后来他手下的一个人在外面惹了事,躲到他这里,把警察引过来了,之后我们把他做的坏事全抖出来,把他关到监狱了。”
“当时我看着几个警察押着那个村霸上警车,就觉得很威风,要是我也是警察,我爸妈也不会受欺负。”
我看了看他,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故事,没有一丝意外。
但就是这种没有一丝波澜的故事,造就了眼前这个无论如何都冲在最前面的警察。
“汤工问你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他话锋一转。
“我不想留下。”我盯着地上的石子,“小鱼姐救了我,我不想把这条命交代了。”
后面一句话只是找借口……我知道的。
“唉……”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不想从道德的制高点说什么,”他站起身,“但我希望你能做些什么,为那些可怜的人,你毕竟是特殊的。”
“没错,你是特殊的。”沉默了许久的白束衣此时又冒了出来,“但你也不能送死,他们不知道集群的恐怖,这东西不是人类能对抗的。”
白束衣用很少见的严肃口气:“我希望你可以活下去。”
“再说吧。”我用最好用的三个字堵住了他们的嘴。
王怀生没做回应,走回了大门,而另外一个,她反常的没说任何话,进入了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