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墙边的少女呆住了，灵动的粉眸变得朦胧，失去光泽，因抗拒抱在胸前的小手也缓缓放下，垂在身侧。
沈泽将铜钱举在眼前，缓缓走近她，少女再没有方才的一丝抗拒。
“恐男症......还是不要靠得太近为好。”
沈泽轻声嘀咕了一句，停下脚步，两人的距离最终定格在两米左右。
这个距离，足够施展溯源的咒术了，这个状态的被施术者要尽量避免刺激才行。
“听我说。”
沈泽透过铜钱的方孔看着少女，轻声开口。
“惑心便如同精神医师的催眠，后者能辅佐治病，前者能辅佐除灵，你被恶灵影响过深，已经影响心智，若不尽快除掉恶灵，那位跳楼的学生便是前车之鉴。”
控制一个女学生还是令沈泽产生了些许负罪感，自言自语地多说了几句。
“接下来，我要对你使用咒术，寻找影响你的恶灵所在。”
许萧没有回答，她也没办法回答。
沈泽并拢双指，遥遥指向少女的眉心。
“寻灵溯源，灾厄显现。”
他的指尖喷出一股薄薄的灰烟，缓缓飘到少女脸上，然后散开。
许萧的眉心突然亮起一抹淡淡的白光。
很好，咒术起效了，之后只要看那白光往哪边飞，恶灵的方向就在......
“嗯？”
少女眉心的白光闪烁了几下，突然熄灭了。
“灭了？为什么？”
沈泽皱眉，再次以少女为媒介，使用溯源。
出乎意料，在灰雾之后，许萧眉心的白光只闪了几下，又灭了。
沈泽轻轻敲了两下自己的太阳穴，陷入沉思。
溯源失败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咒术出了错误，但沈泽自信绝不会出现这个问题。
那二就是，被施咒者根本没有被恶灵影响，也就是说......这女孩的脑子是天生的不好使。
换种说法就是，她真的是精神分裂加狂躁症加恐男症的集合体。
沈泽看向少女的目光，已经从同情变为了怜悯。
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得多问几句。
“你，叫什么名字？”
“嗯？许，许萧，萧瑟的萧。”木讷的少女张了张小嘴，在失神的状态中轻声回答。
“许萧？听起来不像个女孩的名字。”
沈泽摸了摸下巴。
“我叫沈泽，是个除灵师，你刚刚偷听的时候，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
反正惑心解除后，少女什么也不会记得，沈泽也就直话直说了。
“嗯，沈泽。”
少女安顺地点了点头。
“很好，许萧同学，我接下来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知道了吗？”
“嗯。”
“第一个问题，你的精神状态是从很久以前就这样的吗？至少......要两个月以前。”沈泽透过铜钱看着少女的眼睛，做最后一次确认。
许萧愣了一会，朦胧的双眼很明显带着几分迷茫，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第二个问题，你认识自杀的岚同学吗？他的自杀，和你有关系吗？”
许萧这次没有犹豫，直接摇了摇头。
“第三个问题，你......怨恨吗？”
怨恨？
许萧不知道，她昏昏沉沉的小脑瓜子里迅速回忆着过往的一切，前世的她从小到大都非常普通，不好不坏的成绩，不高不低的颜值，不上不下的生活。
唯一闪光的地方，可能只有她那颗别人看不见的侠义之心。
正是这颗侠义的心让她冲进火海，葬送了她的生命，那......她怨恨吗？
少女轻咬着下唇，思考了很久很久，缓缓摇头。
沈泽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名叫许萧的女孩真的只是脑子有些问题，和恶灵一点关系也没有。
“差不多到此为止......”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他有些在意。
“许萧同学，之前你在窗边看见我，为什么突然躲了回去？”
“因为我看见你犯恶心。”
少女即答，没有一丝犹豫，伤透了男人心。
“你......我长得很丑吗？”
“不丑。”
“那你觉得我长得帅吗？”
沈泽死死地盯着少女的嘴，等待着她的回答，紧张得像是查成绩的高考生。
“挺帅的，就是有点装。”
“我......”
“铃——”
沈泽还想再问，下课铃声却突然响起，外界的刺激影响了惑心中的许萧，少女好看的眉毛蹙起，眼看就要挣扎着醒来。
“罢了，我何必在于外人的评价。”
沈泽咂舌，收起铜钱转身就要走，许萧很快就会醒来，他继续待在这里不合适。
相貌乃身外物，我一点也不在乎，值得我沈泽在意的，只有恶灵和未知的咒术。
“还好，你只是脑子有问题，恶灵与你无关，幸无性命之忧。”
留下这句话，沈泽缓缓转身。
在离开之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许萧，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最后把目光落在那一对小巧的玉足上，莹润的脚趾发白，像是名贵的瓷器。
“没穿鞋？”
沈泽心中生出一股违和感，但咒域和溯源咒术都对少女没有任何反应，他不相信自己连着四次施咒全都出错。
“啧。”
......被压制的凡心脆弱的外壳上，阴暗隐蔽的裂痕又大了一点。
“铃——”
下课铃的声音好吵......诶？我是在教室里睡着了吗？
许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是在喜欢的教室窗边晒太阳，而是站在楼梯间里发呆。
“我，刚刚......呜。”
头好疼，那个男人，他是，沈，沈......
“沈泽！”
许萧猛然惊醒，回想起刚刚的经历，不禁一阵后怕。
天呐，他真是除灵师，还能使用神奇的咒术。
如果他刚刚无视根本不存在的恐男症，碰了碰我，那我就直接暴露了！
“好险好险，多亏我长了张嘴，能说会道。”
不过她作为幽灵系居然也吃.精神系的控制技能，这个世界的平衡到底是怎么做的？
不过这个沈泽的咒术挺烂的，说好的她不会记得惑心的事情，但她想起来了，说溯源显灵可以找到恶灵，但她就在他眼前他也没发现。
菜诶。
除灵师怎么派了个小喽啰过来啊。
许萧仔细回忆了一遍刚刚自己在惑心状态下的发言，确认没什么纰漏后，松了口气。
“你脑子才有问题呢，居然问别人自己帅不帅，哪儿来的自恋狂？”
恶灵小姐忿忿地拍了拍栏杆，隔空辱骂了某人几句。
“连恶灵本尊在你面前都察觉不到，咒术拉跨，学艺不精的狂妄小子，看我给你一点小小的灵异震撼。”
在发现沈泽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的恐怖存在后，许萧顿时起了别的心思。
除灵是吧？驱鬼是吧？
既然你完全排除了我的嫌疑，那我可要反击了。
在不把事情闹大，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许萧不介意让沈泽稍微出一些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