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对事物的影响极其有限，许萧可以敲击墙壁发出声音，挪动较轻的物体，使劲憋气用力让自己的身影凝实一些，放缓呼吸穿过物体，或者盯着活人看，让对方产生不适的生理反应。
她很难伤人，但整蛊一个人，倒也绰绰有余。
“沈泽？自恋的家伙，哼，很在意自己的脸蛋是吧？”
许萧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计上心来。
恶灵的报复，要来了！
此时的沈泽对自己被盯上一事浑然不知，在心中同情了‘重病缠身’的许萧几秒后，就把她抛到了脑后，开始寻找下一个可以作为‘媒介’的个体。
要找，就找那种看起来不太正常的。
沈泽目光流转，落在又一个没穿校服的女学生身上。
她染着一头夸张的金发，穿着刚刚盖过屁股的红棕格短裙，搭配一件绣着骷髅头的黑色上衣，瘦得像个骨架似的手腕上挂着六七个金属镯子，斜靠在走廊窗台上，无聊地看着远方。
很明显，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沈泽不急不缓地走上前去，摆出心理专家的样子，温和地站到那个女学生面前。
“你好，同学。”
“啊？你是......”
女学生没精打采地抬起眼皮，却在看到沈泽的瞬间目光亮了起来。
这个男人，长得不错呢。
就在她整整裙摆，准备挑逗几句的时候，一股恶寒突然从她的脚底攀上天灵盖，干瘦的身子一颤，差点摔倒在地。
“同学，你怎么了？”
沈泽瞳孔一缩，这个症状......难不成是恶灵的影响过深，开始发作了？
“我，我想吐。”
“？”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脸的瞬间，我就好恶心......呕。”
女学生眉头紧蹙，捂着肚子一阵阵干呕。
“我，我先走了，你别靠近我！”
生理性的不适压过了挑逗帅哥的欲望，明显是不良的女生扶着墙，一路小跑着冲进厕所，留下沈泽愣在原地。
“想吐？”
沈泽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眼熟。
不不不，不可能是我的问题，接连遇到两个审美诡异的人类虽然概率极小，但并非不可能。
沈泽坚定地做了一次深呼吸，决定换个目标。
在他身后，远远的走廊尽头，许萧小姐得意地收回目光，习惯性地揉了揉瞪了许久的眼睛。
“作战成功，下一个。”
她坏笑一声，身形融入墙壁里消失不见。
......
每间教室的外边，都会有一个小黑板，用来绘制板报，张贴告示和通报。
沈泽走在寻找目标的路上，恰巧路过了一块有些奇怪的小黑板。
“装逼犯，油腻，自恋男，下头.......学生们的恶作剧吗？”
小黑板上贴着一些便签，用红笔写了不少不太友好的词汇，意义不明。
沈泽靠过去轻声念了几个，觉得无趣，淡漠地转身离开，可就在这时，一只素白的小手突然从墙壁里探了出来，飞快地扯下便签，贴在沈泽背后。
许萧的手法很有讲究，专挑不和皮肤接触的衣服凸起或者下摆，这种恶作剧她小时候干得多了，非常熟练。
沈泽感到身后一阵不正常的微风吹过，猛然回头，后边却是什么也没有。
“错觉吗？”
沈泽皱眉，第一次独自执行任务，自己或许是有点紧张了。
不过.......
“这些便签，刚才就只有这么几张吗？”
沈泽怀疑地盯着小黑板上的便签纸，沉思片刻后，谨慎地对这一块地方使用了咒域和溯源，却都没有发现恶灵的痕迹。
“看来是我记错了。”
沈泽摇摇头，转身离开，相比起人类的记忆，他更相信咒术。
与此同时，许萧小姐躲在墙的另一边，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继续，下一个。”
......
“抱歉，我突然不舒服。”
“呕——”
“救，救我！”
“咦！好恶心！”
学校中庭，沈泽刚刚张嘴，想和面前的女生聊聊‘心理治疗’的事，后者却突然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地逃走了。
“第五次了。”
沈泽面色阴沉，放下微微抬起的手。
一次两次可以理解为巧合，连着五次，要么是这个学校的女生审美全都扭曲，要么就是他真的长得令人恶心。
曾经的沈泽自然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前一个推断，但从刚刚开始，不管男女，总有学生会在他背后以一种奇怪的调侃语调说些莫名奇妙的话。
比如‘这个人好装啊’，‘普通且自信’，‘哇，真是帅到翘jiojio呢’，‘下头’，‘太刻意就会显得油腻’之类的含有贬义意味的句子。
这些句式有点‘眼熟’，好像不久前才在哪里见到过的话语，对于接连被人说恶心的沈泽来说，可谓是效果拔群。
都给他都整得不自信了，多次摸出手机照了照镜子，真的怀疑起自己的长相来。
可手机镜子里的他和来樱园高中前没什么区别，高耸的鼻梁和凌厉的下颌线，无论怎么看都算得上帅气。
“这一定是恶灵的阴谋。”
沈泽关上手机，严肃地推论道。
“这只恶灵能扭曲学生们的认知，怨念的覆盖范围很广，符合来之前我跟店长的推论，虽然它这么做的意义不明，但确实很刁钻。”
自打他下山加入夜巡以来，第一次如此厌恶某只恶灵，搞人心态它是有一手的。
之后捉住它，我必定要狠狠超度。
“再去找一个媒介，这次只找男生。”
沈泽打定主意，就算审美被扭曲了，但同性之间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排斥反应，只不过没穿校服的男生，有些难找。
“哗——”
就在这时，一泼凉水猝不及防地浇在沈泽头上，糊了他一脸，清爽的碎发被水捻成一团，湿漉漉地贴在头顶，西装被浸润，水渍洒出难看的花纹。
他抬手用衣袖使劲擦了擦被水打湿睁不开的眼睛，咬牙抬头，看向窗边拿着浇化水壶一脸懵逼的男生。
“那，那个，我要是说看到你我突然就有点犯恶心，然后难受得抓不稳水壶，你......信吗？”
男生悻悻地看着下边的沈泽，挠了挠自己的头，尴尬地解释道。
“你！”
沈泽双拳紧握，在樱园高中的短短几个小时，比他成年后这几年加起来的情绪波动都要大。
“噗哈哈哈。”
教学楼的另一边，某只粉眸恶灵笑得正欢。
“让你装，让你自恋，舒服了，暂且收手吧。”
你强行催眠我，我把你淋成落汤鸡，大家算是扯平了，再报复下去就不礼貌了，也容易被发现。
可怜的除灵师，我许萧这半个月的恶灵可不是白当的，你连本大爷的尾灯都看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