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历599年10月4日夜，不同于外界莫特城市区的灯红酒绿，繁华喧嚣，海棠宫内是一片静逸。
微风拂过宫中草木，发出阵阵沙沙声。
刚从皮诺糠尼灾区归来的伊西斯穿过宫庭，来到伊碧娜的房门前，抬手敲响了门。
“母亲。”
“进来吧，门没锁。”
门后传来了伊碧娜的声音。
于是，伊南娜推开门，走进了伊碧娜的房间里。
正如往常一样，伊碧娜就算此刻夜已经深了，却仍在坐在案前处理着公务。
“母亲，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还在忙吗？”
“是啊，这个国家每天都有那么多事，就算有你还有你哥哥伊斯特帮手，也处理不过来......”伊碧娜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着手上的事情。
“你这次去皮诺糠尼，灾区情况处理得怎么样？”
“救援工作基本已经踏上正轨了，不过情况还是不容乐观，截止我走的时候已经光是瓦兰县就已经有150万人死了，基本是整个县城四分之三的人口，而整个皮诺糠尼的话，死亡人数也攀升至了36亿6000万......”
伊西斯的语气有些沉重，但为此除了让救援队伍对灾民展开尽可能的救治以外，她也没有其他办法。
伽马射线暴已经从基因层面破坏了灾民的身体，若是几千几万人，帝国还有能力救回来，但是百亿人级别的数量，帝国就是开足马力救治，救人的速度也追不上死人的速度......
听了伊西斯的描述，伊碧娜叹了一口气，许久不语。
“我们已经尽力了，这是皮诺糠尼人的宿命......”
“2200年前伊诺亚先皇就下令过，让他们听从指挥迁移到安全地区重新定居，而他们不需要承担任何经济成本，相反帝国还会给予安置补助。当时地址其实都已经选定，乔迁后各基础设施建设的工程项目也都已经批准，但皮诺糠尼人宁死不迁，帝国给他们做了2000多年的工作，都没有效果，这就注定他们会有这一劫难。”
“纵使我们最后为皮诺糠尼建设了帝国科学家研制的可抵御一定程度辐射的防护罩，但一场几乎在一瞬间就释放出等同于一颗恒星百亿年间释放能量总和的能量释放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抵御的？”
“但防护罩至少还是起了一定作用的，若是没有防护罩，皮诺糠尼的大气层会遭到严重破坏，可能短时间内都不再适合生命存在，母亲。”
伊西斯看着伊碧娜，如是说。
“母亲你说得对，我们已经尽力了。”
“能多救几个人就多救几个吧，辐射病确实非常棘手......”伊碧娜放下手中的文件，取下架在鼻梁上精美的金属框架眼镜，抬手揉了揉有些干涩不适的眼睛，“哎呀......真的是老了，人这一老啊，什么毛病都找上门了......”
伊碧娜又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伊西斯见状便走上前去，替伊碧娜按摩起肩颈来。
“母亲，我帮你按按吧。”
“嗯，好......”感受着肩颈处传来的力道，伊碧娜笑道。
伊西斯站在伊碧娜身后，就那么按摩着，不过她的视线却落在了伊碧娜的头顶。
她注意到那茂密金发中多出了些许银丝......
曾经不可一世的伊碧娜女皇，尽管现在看上去还是如年轻时那般貌美姣好，但还是抵挡不住时间的侵蚀......毕竟已经672岁了，终究还是开始走上了衰老之路。
“母亲，一会儿要不你还是早点休息吧，别在熬夜了......你头发都白了......”
“是吗？”
似乎是对自己有白发的事还不知情，伊碧娜一副很是意外的模样。
“看来是真的老了......”伊碧娜笑着说，“有时候我还真的羡慕你和你妹妹。”
“你们接受了人形兵器的改造，至少这一辈子青春都会常在，就不像我这血肉之躯，保养再好终究还是会老去，慢慢地就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咯。”
听着伊碧娜平静的话语，伊西斯笑着说道：“其实母亲如果愿意，现在改造成义体也来得及。”
“诶！”伊碧娜摇摇头，“没必要了，我话是那么说，但这是自然规律，坦然接受吧。”
“我的女儿，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不灭的，人也不例外。”
伊碧娜转头望向一旁窗外的夜空，“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优雅地老去我认为也没什么不好。”
“母亲......”
看着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的伊碧娜，伊西斯心底有些触动。
她第一次在自己的母亲身上看到了老态，不只是那头顶的几缕白发，还有伊碧娜整个人的神态。
良久，伊碧娜转过头看向伊西斯。
“可能是时候了......”伊碧娜说着，“下个月的国庆，你准备好了吗，伊西斯？”
“基本差不多了，母亲。”
伊西斯看着伊碧娜的双眼，“我已经准备好迎接一切了。”
“你准备好了就好。”伊碧娜笑道，“有些时候，想办成事，就不能顾忌太多，就算挡在你面前的，是你的亲人。”
“......”
伊西斯不语。
这两年她与自己哥哥伊斯特的斗争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她埋伏在伊斯特身边的线人也在这期间传来了无数伊斯特的秘密，这当中最具有炸裂性的便是伊斯特与梅尔梅斯人勾结的事情被实锤。
一个原本最有几率继承皇位的皇子，却勾结了一个未知的文明势力，为的就是夺取这皇位，但天知道皇位若是真被他拿去，帝国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伊西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么认为的。
这两年她也一直在与伊斯特斡旋，才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如今，清算摊牌时刻将要临近，她此刻心底的压力其实颇大，但她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哦对了，”就在这时，伊碧娜突然又开口，“我听说你那个小女友的下落已经找到了？”
“额......”听到伊碧娜用“小女友”称呼伊南娜，伊西斯不好意思地说道，“是，而且前不久才收到消息，她现在正在返回沙耶律的路上。”
“返回沙耶律？从哪里？”
“从娜倍亚。”
“哦......”伊碧娜点点头，“是你叫她回来的？”
“不是，我的人找到她后，我没有让他们直接去与她接触，她回来应该是她自己出于某些原因的行动。”
“既然找到了，那你怎么不去把她带回来呢？”
“还不是时候。”
伊西斯答道。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伊碧娜瞄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你现在也老大不小的了，你懂我意思吧？”
“你兄长我是管不了了，你妹妹现在也还年轻，我现在就操心你了。”
“这点你是跟你母后一个样，一点也不像我。”
伊碧娜打趣起伊西斯来。
而听到自己母亲拿自己打趣，伊西斯也只是很平静地应着：
“母亲你就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不过母亲你也说对了，我在这一点上我确实不像您，但我也只是比您要温和一点，您那种办法太极端了，而且您当时那情况跟我可不一样，我可没有一个是父母命但自己不喜欢的人挡在路上，所以我只需要慢慢来，终有一天，我必然会得到我的所爱。”
“而且是她的全部。”
听到自己女儿带着些许调侃的言语，伊碧娜只能叹气：“你这臭丫头......”
“你说的没错，当初我的确是太极端了......所以我对伊斯特那孩子始终都抱有愧疚......”
“而且如果不是我，可能现在你们之间也不会到现在这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