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处草地上。附近吱吱吱的叫声不绝于耳,头顶天空上挂着满月,我怎么在这里,而且我头疼的厉害。
我记得我本来带着船队航行,那天晚上本来平静的大海突然就变得狂躁不安,雨水不断地袭来,海水不停的拍击着船身,我让所有人都动员了起来试图对抗这场风暴,但是结果这场疯狂的风暴让龙骨型帆船也无可奈何,船被彻底掀翻,我们落入了大海。
我最后的记忆就是停留在那时了,沉到了海底看着周围的货物和其他人就这样失去了意识。我醒来后怎么在这里,我身上干的出奇,我缓缓爬起身看向周围,这是一片草原,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大草原。
我是死了吗?我已经到天堂了吗?
各种各样的疑问一股脑的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先走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确定了方向,就这样向着南方走了起来。
走了很久但是我看天上的夜空中星星的方位好像并没有怎么变,说明时间并没有过去多少。
“应该是身体太累了,才觉得走了很久吧。”我自我安慰道。
在我继续走了不知道多久时我终于耗尽了所有体力倒下了,我躺在草地上看着头顶地星空,星星的方位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就这样吧,这是天堂还是地狱都不重要了。”我这样躺着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在我就这样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从我的头顶方向传来了两个人的声音。
“嘿,醒醒,魔王大人让我们两个来接你。”
“来,慢点起来。”
我在他们两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们搀扶着我上了马,我头不知道为何晕的不行,以至于一路上的光景我完全没有记住,只记住了那两人身上穿着锁甲看起来是类似骑士的角色。
在我的眩晕中他们将我带进了一栋白色建筑中,殿内一名身穿洋装的男人吩咐他们两人将我带下去休息,随后我的意识又消失不见了。
在我醒来后,我躺在一张柔软大床上,面前一张小桌上放着些食物,说来奇怪我本来不觉得饥饿可是当食物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感到了些许饥饿,闻到香气后饥饿感瞬即增加了好几倍,在我吃下第一口后饥饿感彻底席卷了我,我不带任何犹豫的吃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吃完了所有的食物,以至于我吃完了后居然无法想起来我吃了什么?我仔细回忆可是脑子里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些食物的样子。我的头并不疼也不晕,可就是感觉大脑不太好。
躺在那张柔软的床上我看着天花板上的图画,画着一幅不太一样的《创造亚当》躺在地上的是上帝样貌的老人,天上伸出的手感觉才是亚当,或许这幅画叫《创造上帝》。我的头脑依旧还是依旧的混乱,我努力回忆自己的过往却发现记忆受损严重,我甚至想不起来我生活的国家叫什么名字,只能想起来那是片北半球热带半岛。“这一切是真的吗?亦或仅仅是幻觉。”我脑子里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冒出了这句话,我连自己的国家都想不起来了,居然还记得波西米亚狂想曲,我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一个银发老人走了进来,看起来像是管家一类的角色。
“先生请你跟我来,魔王大人要见你。”我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去见他所说的魔王。
我对这一切感觉到不明所以,但是除了听从安排似乎也没更好的选择,魔王听起来不像是好人的样子,但是这也只是我听到这个名字后的第一印象。
“魔王大人在书房。”管家指了指通往楼上的楼梯,“接下来你一个人上去吧。上了楼梯后左边那个房间就是。”
“谢谢。”
踏上楼梯的瞬间,我在第一次大海上的记忆被唤醒了,头顶空荡荡的蓝色天花板、水泥墙上的无机物,还有一股无处不在的冷风,这座宅邸里漂浮着的不真实感就像我第一次出海时的感觉颇为相似。
我边上楼梯边回头看,只见老管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好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敲了敲黑色的门,只听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宽敞的房间里有一整面都是落地窗,从那儿往外望,广袤的平原直至地平线都一览无余。这个景观于这片平原的王者十分相称。魔王,印象中这样的称呼都是对散布恐怖的王所称的,我不由得有些害怕,可到处都没有魔王的身影。这间书房里铺着巨大的波斯地毯,却没有摆放一件家具,因此应该没有能藏身的地方才对。刚刚才应门说“请进的人,怎么这会儿就消失了?
我穿过整个房间,走进窗前。夕阳普照下的原野一望无际,尽力向正下方看去,能看到人群繁忙的奔走着,这栋建筑看起来要有几十米高。这时,远处的森林里驶出了一辆白色的小火车。我沉入海底后在昏迷的意识里似乎见过这样的这样的列车,列车下并没有轨道,但它似乎在按着固定的路线稳定的前进。我入迷的凝视了一会儿。
突然,从背后传来了轻柔的话语声:“看来你很喜欢那辆列车啊。”
我猛地回过头,可是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这是我注意到,波斯地毯的中央放着一张小书桌,可是刚才明明没有这个啊。桌子上放着葡萄酒瓶和两个小玻璃杯,还有一本发黄的装订本,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群岛,两个字很松散像是刚学会写字的小朋友写的。
我正要伸手触碰的时候旁边的空间里立马传来了一个声音:“那不是你的东西。”
我缩回手说到:“您不打算与我见面吗?”
“只要你不想看,那么即使就在你面前你也会视而不见。”
我离开书桌,在波斯地毯上坐下,注视着眼前的空间。书桌对面的玻璃外是平原的天空。
我喃喃自语道:“不想见就会视而不见吗?”
话音刚落,我看见了书桌另一侧和我相对而坐的那个人,他与我想象中魔王的形象完全不同。他穿着黑西装,系着领带,银发细致地梳到了脑后,他细长的双眼充满寒意似乎要把人吸进自己的世界里一般。魔王用纤细白净的手打开了玻璃瓶,将酒倒入两个玻璃杯中。魔王说了句“酒里没有下毒”,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我们酌饮起葡萄酒。
“我为什么...”
我没有说出口魔王就打断了我。
“漂流到这座岛上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无力。那里是一个一眼望去尽是旷野的世界。”
“这里是岛?可是我并没有看见大海啊。是谁将我带到这来的。”
魔王没有回答我关于岛屿的问题。
“不是任何人带你来的,是你想活下去的强烈欲望带你来的,你叩门了,所以我为你开门。”
我的心里依旧有万般不解,可又怕问太多东西会惹怒魔王。
“那我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呢?”
“离开?你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这里不是我的家啊,我应该回到属于我的家和大海。”
“是吗?那你家在那里?”
“我家在...在...在那儿...”我极力回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回想起我故乡的名字。
“那你又是谁。”
我愣了片刻,我居然没有立刻想起我的名字,我努力的想着。脑子里终于出现了一个画面,我的母亲温柔地抚摸着孩童时期地我,她轻柔地念出来我的名字“辛巴达。”
“辛巴达,我是辛巴达。名字的意思是印度的风,但是我并不是印度人。”
魔王听到我回答之后笑了起来,笑容中带有庆幸和欣慰。
“那好,辛巴达,我会让你离开的,但是我拯救了你的生命,你总要回报我些什么。”
“好,那我要怎样回报你。”
“你为我工作三个夜晚,我就送你离开这里。”
“只是三个夜晚吗?我需要做什么。”
“为我做翻译。”魔王将手放在了那本泛黄的收订本上“认识这两个字吗?”
“认识,群岛。”
“那就没问题了。”
魔王叫来了一个看起来年纪与我差不多的男人,他听从了魔王的吩咐将我带走。
“我们要去那里?”
“去图书馆”男人脸上总是挂着严肃看起来并不好相处。
“你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吧,你的工作到晚上才开始。有什么问题可以去上层的办公室找我。”撂下这句话后他头也不回的转头离开,顺着书架楼梯上到了图书馆上层。
要让我翻译书籍吗?但是我连他们使用的是那种语言文字都不知道啊。就在我想到这点时我突然意识到我刚才与魔王也好,与那个男人也好,我们之间的交流使用的是一种我从来没有听过,没说过的语言,但是当他们说出来后,声音传到我的耳朵后,我自然而然的就用那种语言回答了出来,仿佛这种语言是我说了一生的母语一样。
想到这些东西我对自己的处境越来越无法清晰的思考了。未知的语言,未知的地方,我又一次想到了我已经死了这个答案。可是事到如今我似乎也只有逆来顺受的份。
我随便转着,书架上的书虽然很多但大多数都是那几本书来回的重复,《鲁滨逊漂流记》《海底两万里》这一类的。书上的文字依旧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文字,不像是欧洲的单词形,也不是亚洲的组合型,是一种软润的字,说是不可名状也不至于并没有克苏鲁神话中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怖感。
我大体看过了图书馆的书,一层全是小说,二层是一个悬挂在一层上的半圆阳台,上面的书大多数都是艺术类和技术类的,最里面就是那个男人的办公室。
我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在他回应请进后推门进去了。
“有问题了吗?”
“很多问题。”
“很多的话就不要问了,我不喜欢回答没必要回答的问题。你可以问,我觉得没必要回答我就会忽略。”
“魔王是什么人?”
“魔王是第一个来到这座岛屿的人,他用魔法维持着这片岛屿,我们都是他的臣民。”
“那你又是谁?”
“我是图书馆馆长长野。”
“我为什么要为魔王翻译?”
“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好吧,那你呢?为什么为魔王工作?”
“这里包括我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是从外面来的,同样为魔王工作过,在为魔王工作之后所有人都不愿意离开了,选择留在这座岛上生活。”
“我可以出去吗?”
“可以,但是你要在天黑前回来,你需要为魔王工作。”
“好,谢谢。”
离开图书馆,我仔细打量着身后的建筑,白色的圆顶城堡,像是阿拉伯地区的建筑。城堡周围是热闹的居民区,房子的建筑风格让人十分奇怪,这里房子的有东亚风格,有群岛风格,也有寒带风格的。想到之前图书馆馆长说的这里的人也是从外面来的,这些建筑的主人应该来自世界各处吧。
人们都在忙着各自的事这里与外面似乎没有区别,只是更像一个各种时代和文化的大杂烩,我漫无目的地在城中散步,人们似乎并没有对我这样一个异邦人感到好奇。我转到了一家茶摊前,摊主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看样子应该是东亚人。
“您好,我可以坐下吗?”
“哈哈,当然没问题来喝茶吧。”说着,老人拎起一个茶壶过来,为我倒上了一杯茶。
“啊,不用了,我没有钱。”
“钱?你是刚刚来的这里吧,我们这里不用钱,你只需要给我讲一个故事就行了。”
“故事?”
“对,只要有故事一切都会向你敞开,我们这里的人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过新的故事了。”
我思考了片刻就开始为他们讲讲我的故事。
曾经,同伴称为为“航海家辛巴达”。因为我从小就憧憬冒险,好几次出去流浪,还惹恼了母亲。我特别渴望成为船员,梦想着将来要去大海的远方。
我的父亲也是一名航海员,在我七岁的时候他一次出海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母亲悲伤欲绝,并阻挠我不再让我出海登船,只是让我老老实实的成为一名跟随骆驼商队穿越中亚地区。母亲不停地重复说,这是全能的神为我安排好的道路。
结果,我母亲病倒在床榻上的时候,把我叫到了枕边。
“我的儿子辛巴达啊,听我说我最后的愿望。”
不要向往大海,就成为一个商人吧。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关怀。
母亲刚去世的时候,我好好地反省了一番。我为自己的任性妄为使得父亲烦恼不堪而真心悔悟,打算洗心革面。接下来,我用心从商还不到一年,又开始难以抑制对冒险的憧憬了。
“人生的道路不只有在这里取得成功一条。”
遥远的大海另一边有着未知的岛屿和未知的国度。那里有我国没有的珍奇食物,还有治愈一切疾病的灵药。听说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等王公贵族的宫廷中使用的所有宝石,在那里都能像在海边捡贝壳般轻易入手。如果自己造船并使贸易取得成就的话,父亲遗留下来的财产也会大幅度增长吧。不,说不定这才是神明为我准备好的道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我终于决定离开。我不顾商人同伴们的劝阻,从港口出发,买了船后就独自开始了冒险的航程。
结果,我失去了一切,漂流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人们听了我的故事之后开始为我鼓掌,“真是不错的故事啊,好久没听到这么好的故事了。”“是啊,是啊,上次听到故事还是六个夜晚前吧。”“对啊,过了太久了。”人们议论着,
“谢谢你啊我们好久没有听到新的故事了。以后你都可以来这里喝茶了。”店长如是对我说到。
在店里坐下喝了几杯茶,听店内的人闲聊了一段时间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似乎马上就要天黑了。
“唉,又要天黑了,真是难熬啊。”
“没有办法,就是这样运作的我们只有接受。”
“既然是我们选择留下就该承受。”
我听着人群的议论离开了茶摊,回到图书馆去。
图书馆的大门与白天紧闭着不同,此时大门正完全的敞开着,也不想白天没人在,晚上很多人在图书馆读书,虽然图书馆只有那几本书但是大家还是看的十分起劲。
“你差点迟到了。”长野还是那副冷冷的面孔”他招手示意我跟上去。
“你暂且就在我的办公室工作就好了。明天隔壁会为你盖一间新的办公室的。”
“没有这个必要吧,我只在这里三个夜晚。”
他没有回答我的这句话只是从书架上取下来厚厚的一摞书,“开始吧,你的工作相当繁重呢。”
我乖乖地坐下,从那一摞书的最上边取下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简单的儿童绘本就算看不懂文字也大体能看懂,故事中讲了一个叫做拉达达达姆的白色小火车不停前进最后找到自己的终点的故事。
“我要将翻译内容写在那里?”
“你已经写完了。”
“什么?”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我再次看向了手里的那本书,只见它的封面写着“群岛文字”版本的《拉达达达姆》,翻开书里的内容书里的配文也全变成了他们所使用的文字,而原来那本书中的文字到底是那种语言写的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创作的魔法。这个世界就是靠着这种魔法运转的。”
“我也拥有这种魔法吗?这种文字又是什么文字。”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叫它魔法语,魔法文。创作的魔法人人都有,但是时间一长都慢慢的失去了,只有保有美好回忆的人才能使用,这里的人都渐渐忘记了自己美好的回忆了,因此也失去魔法了。”
“那我的...”
“停,你问的够多了。”
真是奇怪,我没必要知道这么多,反正三个夜晚后我就会离开。我继续看着下面的书,下面的一本书倒是让我感到很意外,居然是《金银岛》啊,我小时候无比喜欢这本书,经常在白日梦中想像着自己成为获得藏宝图的少年吉姆与伙伴一起经历跌宕起伏的冒险。
“真是怀念啊!”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往下看着这本为我少年时代带来梦幻故事的书。
正在我看的津津有味之时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女孩走了进来。女孩穿过房门走了进来,然后直接走到了书架前。她穿着用干燥清爽的布料制成的短袖衣服,手上有一条用粉丝珍珠串成的手链,胸前抱着几本书,小声地唱着歌,就像原野上的采花少女。
长野叫了她一声“小姐。”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魔王大人不是不允许你再看这些还没翻译出来的原本吗?”
“没关系的,父亲不会计较的。”
“你可真是不长记性啊。”
她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把眼光放回了长野身上。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我还是捕捉到了那一刻的同情。
“上次拿走的书放回去了哦。”她随即又在书架上找了起来,“欸?馆长,那本白色的小火车呢?”
长野指了指在一旁看着她的我。
我随即反应过来站起身拿起了那本书。“在这里,这本书我翻译好了。”我伸出手将书递了出去。
她接过那本书后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激动,快速的翻动看了起来。
“谢谢你,让我找回了那段美好的回忆。让我想起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