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盛京的街上却是好不热闹。
各色精致木箱排成一列放在拖车之上，整个队伍有了数米长，从宰相府中列队而出。
不止这一家车队，还有其他人员皆从盛京各大宅院涌出，都带着贵重的礼品。
他们目的地都相同，是楚家大院。
楚府外门挂着灯笼，门前扫得干净，没有杂物，是打理过一番。
红毯沿着台阶往里铺向大厅，那里是楚府用于招人待客的地方，都点着红烛，很是喜庆。
赵刚在前头领路，由于是投奔楚家的贵客，他和楚府的下人很熟络。
赵刚为人不做作，不分贵贱，皆以礼相待。
待赵刚做了一番解释，那楚家的下人立刻将楚朝阳郑重迎了进门。
整个过程非常安静，像是迎接一个普通客人一般，没有过分的喧哗吵闹。
对外的表象是如此，可后院的掌厨们却是急炸了锅，上下奔走，就那竹制蒸笼都被撤下来好几次，又给拖了上炕。
相较于过分热闹的后院，前厅确实显得有些冷清，只余几个仆人在一旁斟茶。
楚南端坐在大厅正位上，岁月在他脸上拉下了痕迹，也吹白了头发，却将他整个人的气质拔高。
“阳儿，回来了？”
“爹，孩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
“是。”
说完，大厅又安静了下去，一时无话。
楚南品着茶，就坐在那里正上方，动也不动，只是专心看着书。
楚朝阳坐在下面，正襟危坐，盯着柱子发呆，也不敢说话。
赵刚看到这对父子这般模样，忍着没笑出声。
他也知道自己不适合继续呆着，便向楚南请辞：“楚叔，既然楚哥儿已经带到，我就不打扰了。”
“贤侄，何必如此着急，我已吩咐下人备着饭菜，你带阳儿回来也是劳累，就随我们共进晚膳之后再走不迟。”
“谢楚叔好意，只是家父，家母怕是等的急，所以...”
不待他继续，楚南挥手说道：“无妨，我差人去和他们说说就好。”
赵刚这下就没了办法，他又不想陪着这对父子玩木偶戏，又没办法离开，很是挣扎。
楚南知道赵刚的想法，笑道:“你与阳儿许久未见，当要一起聚聚，你说是吗？阳儿？”
“父亲说的是。”楚朝阳正经回答，面色板正。
他紧张，手指捏住衣角，指关节泛着白，很是用力。
赵刚仍是不想待在这，又找了个借口:“楚叔，我记得后园的花应当是开的好，我先去后园看看。”
“行，你去吧，有什么要求，跟下面的人就是。”
“谢楚叔。”得到了楚南的应允，赵刚如临大赦，一溜烟就冲出去了，头都没回。
他这一走，整个大厅又只剩下楚朝阳和楚南二人。
父子俩八年未见，本是有许多话要说。
楚朝阳话到嘴边，却又忘了要说啥，总觉得没啥能说的。
终是楚南先开了口:“阳儿，在流云宗，待的可好？”
“还好，幸得宗门照料和栽培，如今已经踏足溯源境。”
“溯源境了，甚好，我楚家也是有修道之人了，说出去也算是蓬荜生辉。”楚南放下书籍，摩挲着手中的扳指，“你娘回去探亲了，她不知道你今日回来，我已吩咐下人送信于她，相信不久后，她就会回来。”
“谢父亲，孩儿也甚是想念母亲。”
“你上流云宗几年了？”
“九年有余。”
“九年，你五岁上山，到如今已十四，按礼法来讲，做得十五虚岁，正是束发之年。”
“正是。”楚朝阳不明白楚南会说到他的年纪上。
“这城里同岁的男儿已然取了妻，膝下已有二三子嗣，你呢，作何打算？”
闻言，楚朝阳脸一抽，没想到这回来屁股没坐热，楚南其他的没怎么问，倒是先给他催起了婚。
“父亲，孩儿…孩儿认为，修炼一途讲究清心寡欲，无意娶妻生子。”
“无意？只是没意中人吧？”
姜还是老的辣，楚朝阳也不和他多墨迹，也就点头承认了。
楚南笑了一声，伸出手指了指楚朝阳:“知子莫若父，我懂你，谁没年轻过，你可知当初天机子引你上山后还做了什么吗？”
“还做了什么？”楚朝阳哪里知道这事，他上山后就没下来过，也不曾接触外人。
“他为你寻了一门亲事，我觉得可成，恰好她们也来了盛京，我想要你和他们见一面！”
“什么？我…这不合适吧？”楚朝阳吃惊道:“天机子怎么就…父亲，我觉得此事应当从长计议。”
“计议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觉得那姑娘不错，和你也是门当户对。”
“那也得看姑娘家的意思，是吗？父亲，强扭的瓜不甜。”
“那姑娘家里人也同意，你有意见？”
“有，还很大。”
“憋着，不许发。”
“父亲，合着就你们一群人私下把我婚事订了，没询问过我的想法？”楚朝阳很是抗拒，但这可不是他前世的社会。
“问什么？我们的给你定好路，你直接按着我给你规划好的路走就行。”
“爹，不行啊，还请三思。”楚朝阳不想这样稀里糊涂取个老婆，他想要楚南至少尊重一下他的个人意愿。
“没什么可三思的，姑娘家世不错，人据说长的也美，配得上你。”
“爹…”
“别说了，我等会让云袖给你开导开导，给你寻个好人家，你还不乐意。”
“我…”还没等楚朝阳说完，他就听到了陈姨的声音，:“小姐，慢点，别摔着了。”
“哎哟喂，小姐，看看路呀，可磕着哪里了？疼吗？”
门外显然是正在赶来路上的楚云袖，却因为走的急，可能是摔倒了。
楚朝阳知道该来的总会来要来的，于是收拾心思，不想让楚云袖看出端倪。
恰在此时，听得屋外下人大声喊道:“报！左丞相南宫大人携家眷前来拜访，赠礼黄金百两，绸缎二百余匹。”
来者正是当今权倾朝野的左丞相南宫云，随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名年纪不大的少女，端的是明眸皓齿，秀丽可爱。
楚南和楚朝阳面面相觑，赶忙迎上前去:“拜见丞相大人。”
“楚家主，别来无恙。”南宫云拱手，给足了楚南面子，随后向那女子说道:“悦儿？”
那女子素手交搭，款款行礼道:“小女子南宫悦，见过楚家主。”
她明眸流盼，秋波婉转，看着楚朝阳，眼中满是惊意又有些好奇。
楚南刚想说话，却又听得外面又是一声:“夏府，尚书大人到！”
楚南面色沉重，望向星空，这盛京的天缓缓铺上一层厚厚的云。
楚南吩咐下人:“列单，开桌，备宴。”
(楚云袖和南宫悦，盛京篇的开端。感谢徘徊不定式代词的五张月票！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