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阳感受体内那股力量正破坏他的四肢百骸。
他吐出一口鲜血，已然是强弩之末。
看着周围的暗灵缓步逼近，他能感受到体内生机的流逝。
正当他以为即将陨落于此的时候，灵府内那支被白雾笼罩的剑体终于产生了反应。
绽放耀眼光华，驱散他体内的的黑雾，滋润他的经脉。
“卧槽，你终于有用了。”楚朝阳算是呼出一口气，这剑灵救了他的命。
他意识下沉灵府，只见那剑灵光芒内敛，悬于灵府上空，一道强大的波动散出，震散周围黑色雾霭。
楚朝阳又从其中看到了那道遗世的背影，孤高，像是背负着更为沉重的东西，压弯了他的腰。
比之前更为清晰，他想开口说话，但发不出声，似乎被什么力量消去，抹除。
与之一同产生异变的不仅仅只有楚朝阳体内灵府。
楚朝阳本人并不清楚在他身上发生的事，他意识一直在灵府之中尝试和那个背影沟通。
此刻的他须发皆白，浑身通灵不染一丝尘埃。
那是他，又不是他。
他一指探出，向前方按去，那层层雾霭像是遇见了克星一般，纷纷向后退去，不敢与之争锋。
他通体透白，整个人像是一柄锋利的剑，随手一指，就是一道无匹的剑气，直冲云霄。
惊的这方天地变色，只是一瞬间，仿佛身处白昼。
“唉...”是一声叹息，响彻山谷。
这个状态保持的不久，楚朝阳周身光芒渐弱，他的意识正在逐渐回归，远离自己的灵府。
待得他清醒之时，他发现周围的雾霭稀疏了许多，但他的危机并没有解除。
他已经能看到那破壳的白骨手臂正携带更为浓郁的雾气侵袭而来。
这已经是个死局，他浑身已经使不出半分力，逃都逃不掉，无法可解。
眼看危机越来越近，那黑色烟雾即将摸到他的鼻梁之时，异变陡生。
一道暗金色光罩将他与外界隔开。
“啊哈哈哈，见到了，见到了！”这是一个极其诡异的声音，是憋压着嗓子笑出来的声音，很自然，不是刻意的。
像是衰老的男子，像是天真的孩童，又像是温婉的少女，亦似豪迈的壮汉。
楚朝阳艰难的偏过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破烂袈裟光头男子缓步向他走来，他耳垂硕大，垂至双肩之侧，眉毛只留了一半，眼眶中没有眼珠子，深深的凹陷进去，只余下黑色的空洞。
嘴唇向内收缩，嘴角向上拉，面露诡异的笑容，扯起道道皱纹，嘴巴像是被吸干了水分一样。
他蹒跚挪动着身躯，手里握着被打碎了的佛珠，一只脚畸形的向外盘着，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看起来他走得很慢，但是速度确是极快，只是简单的两步，便直接跨到楚朝阳跟前。
“哈哈！是他！是他！”这是个和尚，头上破了个洞却不见流血。
“阁下是？”楚朝阳从地上挣扎着坐了起来，仰头看向这和尚。
这和尚道行高深，是个高手，只是简单的光罩就能将那阴邪的雾霭阻隔在外。
“他问我是谁？他问我是谁？”
这个和尚笑的渗人，楚朝阳寒毛都立了起来。
“我是谁？我是谁？你又是谁？”这笑脸和尚反过来指着楚朝阳问道，“你是谁？”
“在下楚朝阳，谢阁下救命之恩。”楚朝阳行礼道：“敢问阁下法号？”
“楚朝阳？楚朝阳！”笑着笑着，那和尚却又是大声笑着说道：“不不不，你不是！你不是！”
楚朝阳有点愣，搞不清这和尚在说什么。
“前辈？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你不懂！你不懂！哈哈哈，你不懂！”和尚继续笑道：“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楚朝阳！”
“前辈，晚辈姓楚名朝阳，真是楚朝阳。”楚朝阳说得很认真。
“你疯了，你疯了，你不是楚朝阳。”笑面和尚阴测测的笑道：“你是楚钧！你是楚钧！”
“不！他不是！他不是！”还没等楚朝阳回复，那和尚自己先出了声否定了自己的答案。
“啊哈~他是！”
“唉~他不是！”一声叹息，从笑面和尚背部传来。
只见和尚站在原地不动，可他的脑袋慢慢向左拧转，修长的耳垂打过袈裟胸前的环扣，他脑袋硬生生转了过来，一张哭脸突然出现在楚朝阳眼前。
这和尚居然是一颅双面，一面生悲，一面欢喜。
楚朝阳被吓了一跳，原来方才是这和尚的哭脸在说话。
悲面和尚一直否定喜面的说法：“他不是，他不是。”
“他是，他就是！哈哈哈！你说你是不是？”
“在下楚朝阳，中州盛京人氏，现在流云宗修道，不是前辈口中的楚钧。”楚朝阳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道…道…修道？你修的什么道？”悲面和尚问道:“什么是修道？”
“我…前辈所言，在下听不明白。”
“他不明白！他不明白！他是个癫子！是个癫子！哈哈！癫子！”笑面在背后嘲笑他，耳垂阵阵晃动。
“晚辈以为修道即是修真。”
“修真…修真？何为真？你观我是真？你观这世上的一切为真？”
“这…阁下自然是真的，这世界也是真的。”
“你说他是真？我才是真！他是假！他是假的！癫子！癫子啊！”笑面依旧笑的猖狂。
悲面叹道:“你也是个癫子，都癫了。”
言罢，悲喜和尚身影飘忽，似是不存在那里，可楚朝阳看的又是真真切切。
“楚施主，你看现在我可是真的？”
悲喜和尚走了，和他一同走的还有那滔天的黑雾与诡异。
这时楚朝阳四处张望，四周绿树成荫，草木旺盛，方才得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可他身上的伤痕和经脉的疼痛却告诉他，那都是真的。
这时，楚朝阳迷茫了，这到底是真？还是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