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难寻钓鱼处

作者:十里稻花香 更新时间:2024/1/12 15:56:09 字数:3041

靠着山上的野味和村民的接济,我和清走过了那个寒冬。说是寒冬,其实楚地的寒冷远不如秦地的寒冷。在武安君府上的度过的十几个寒冬,我都是靠着火炉度过的。那时的白起还很阔……

在我怀念过去的时候,清突然推了推我,大声地喊着“鱼啊,鱼要跑了。”我猛然惊觉,双手不受控制的可劲向上拉扯,不出意外,鱼竿断了。清用她幽怨地眼神盯着我,我挠挠头,心里盘算着今天又该去谁家蹭点粟米再去山上挖点野菜先撑一天。

清的心眼倒是没那么多,她默默地从旁边扯来一根柳条,用刀一点一点的削着,似乎削的越小心就越不容易被我扯断一样。我知道这是徒劳的,以前我钓鱼就经常会把鱼竿扯断,可能是这幅身躯天生神力所致,每次扯断我都会在心里感慨一句,不愧是铁匠的女儿,力气就是大。

早春的暖阳晒的人心和身子都暖暖的,我靠在河边的绿柳旁。静静地看着清神色认真地削着柳条,柳絮适时的在空中翻飞。

没一会,清的发丝就被点上了几团白色的头花。柳条也受到了吸引一般,在我的眼前飘过,为眼前这位充满仙气的少女点缀上了一层绿色的幕布。大自然是最天然的艺术家,想来也是有几分道理在里面的。

应该是被我盯的久了,清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或许是更早就注意到了。但是她没好意思对视过来,兴许是她也想不到我竟然厚脸皮地一直盯着她发呆吧。她愤愤地放下了手中的柳条,耍无赖般坐在了我的身旁,虽然满脸幽怨,但是配上这副过了一个冬天,已经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我没忍住伸出手戳了几下,清就像是被按到启动机关的人偶一般,扑到我怀里,把脸深深地埋进去,像是一只受了惊的鸵鸟慌忙地把头缩进沙地里一般。我顺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把草帽往脸上一横,就这么睡在了树底下。

清看我半天没动静,抬头一看,帽檐顶着她的额头,想来是有些疼的。不过顺着帽檐像上看,她清楚地看见了我嘴角埋藏不住的笑意。这下清真的生气了,她用力地锤了我一下,扭头继续削柳条去了。

我倒是没怎么在意,小孩子心性而已,回头看了看柳树上的划痕,细细数了下,一共九道。

清曾经郑重其事地跟我说过,爷爷每年都会在树上刻下一道痕,来记录清的年岁。想来我这个重外孙还是有些细腻心思在身上的,随我妹妹。我扭头用指甲划下了一道清晰的划痕,十年了,该叫总角还是豆蔻来着。算了,都一样。

老实说,在带孩子上我挺失职的,清常常因为头上没有两个羊角一样的东西而和同龄人玩不到一起去。天地良心,不是我不想给她编,是那玩意实在是太丑了,败坏清的颜值,用烧红的铁刀将多余的头发烫断,留个现代的齐肩短发不比那些羊角辫好看多了。村里那些小孩子哪里比得上清可爱,不和他们混一起玩也罢。何况小孩子玩的无非是些丢石头,数石子的游戏。比起我这种随口就能说出一堆名人趣事的人,很明显还是我更有意思……吧?也许是缺少带孩子的经验,我的教育方式更偏向现代所说的那些中国式家长,我偏向把清捧在手心里,尽管我从未问过她是否喜欢我这种有些窒息的关爱方式。算了,不想了,我抽出一只手,左摸右摸拔出一根有些坚硬的苇草,把它叼在嘴边。没心没肺地看着清,心中对自己养出来的这个小女孩越看越喜欢。

随着天色变暗,我提溜起一脸怨气的清,挨家挨户地蹭点粟米做饭吃。幸好,凭借着会些许医术,我的人缘还可以。除了那位被我挤下去的巫医对我总是用她怨毒的眼神盯着我,毕竟总会被我分走一些声望的,她又打不过我,只能憋着了。比起大人,还是小孩子好哄,到了晚上清就会自觉地钻进我怀里靠着我的胳膊睡觉了。隔天就会忘了今天的不愉快,然后再重演一下今天的戏码吧。要是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呢?

第二天,我信心满满地带上清削好的鱼竿。信心十足地对她说“昨天我做梦,梦到有人给我指了个很隐蔽的钓点,我们今天一定能钓上大鱼。”

“钓点,钓点是什么?”

我心中一凛,呆了那么久已经改掉了大部分的语言习惯,但有些东西是一顺口就脱口而出的,潜意识这东西改不了。

“就是钓鱼的地方,跟我走就行了。”我把清扛在肩头,高兴地说着。如果她在我眼前,兴许能看到我被饿地放绿光的眼睛吧。

清的意识似乎还不是很清醒,迷迷糊糊地就趴在我肩头继续睡过去了,小手还死死地抓住我的头发,我稍稍走快点就会扯到发根,生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总感觉这丫头不对劲。我心中暗戳戳地痛骂人心不古,这么小的孩子竟然都开始耍心机了。不过,一是鉴于现在已经够古了,二是因为她几乎天天与我形影不离地腻歪在一起,她的心机多半是从我这学的。所以我决定不戳穿她的小心思了,如我这般大度的人,放眼现代也很少了啊!

清在我肩头将我脸上的得意神色尽收眼底,有我这么个不靠谱的姐姐,不知道到底算幸运还是不幸。但是她现在不想考虑这个,她只想趴在姐姐的肩头好好地睡一觉,仅此而已。

顺着梦中的方向,我果然找到了一处清幽的小河,她像是仙子的缎带一样,落在了这片有些崎岖的平原上。我凑近了看了看,水流平缓水草茂盛,想来是个养鱼的好地方。我找了处水深的地方,套上鱼饵将鱼竿甩了下去,然后平躺在草地上,感受着早春的生机轻轻地戳在我的后背上。早上的太阳不大也不小,用来睡觉刚好,我把草帽扣在脸上,扭头睡去。

清有些无语地看着我,蹲在我的身边,守着她昨天刚刚削好的钓鱼竿。心中思考着是不是因为自己总是给她把钓鱼竿都削的好好的,才让她这么不珍惜,想到这里,她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让她亲自感受下削鱼竿的感觉。

等待的时间总是十分无趣,但是将人吵醒的马蹄声和乌鸦的鸣叫,却更能让人感到烦躁。

我有些幽怨地看着天上盘旋的乌鸦,也许该尊重点叫它金乌。不消说,这一定是曾经我在梦中所见的那位冤家了。阳光照射在它黑色的羽毛上,翅膀末梢闪烁着五彩的光辉,后端长长地金色拖尾则在昭示着它高贵的身份。

吸引到我的注意后,它朝着马车的方向飞去,我的视线也随之而去,马车上下来一位穿着有些花哨的男人,红绿搭配,还混杂着各式各样的云纹,极尽奢华,但是很丑。他一下来就用目光四处观望,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而那只乌鸦,不对,金乌。

早已向着太阳一飞冲天,扬长而去。

不消说,凭着我对自己的自信,这一位定是来找我的。

果不其然,他的目光在四处搜寻无果后,停留在了我的身上,我将有些害怕的清揽到身后,抓起那根钓鱼竿继续若无其事地钓鱼,余光往鱼篓瞥了一眼,足足有四五条肥硕的大鱼,我给了清一个赞许的眼神,清却朝着我的身后扬了扬头,示意我向后看。两位兵甲傍身的侍卫已经向我走来。

我站起身,也直直地向他们走去,在他们伸手的时候,我抓住其中一位的手臂,用力地向后抛去,凭着一身怪力,将他生生地摔进了河中。我有些惋惜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钓点,看来今天是钓不下去了。清却满脸的惊慌,因为我身后的侍卫早已一拳递来,拼命地朝着我递眼色,想来是被吓得说不出话了,毕竟满打满算今年才十岁。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拳风,我侧过身去,侥幸躲开了那一拳,劲风从我的脸上吹过,我不敢大意,用同样的伎俩将他也一起甩进河中,可怜那位刚准备爬上来的,他同伴的身躯如同滚木一般将他再次砸入河中,连同下去的还有我的鱼篓。

清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不知道是在惊讶我有如此怪力还是在惊讶现在的士卒抢个鱼都有这么大的仗势。

那边的那位公子哥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赶来,用楚国的雅言一边道歉一边偷偷审视着我,要不说脸很重要呢,我看着他那张和屈原有三分相像的脸以及扣在腰带上的玉带钩,心中大概有了个底,暗自吐槽“楚国的贵族难道都顶着差不多的脸吗?”

他的到来仿佛那两个侍卫砸进了那条河流一样,我平静如水的生活再次被掀起了一丝波澜,日后的我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丝波澜会和千千万万的人一同,掀起一道席卷六国的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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