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哪需骑马人

作者:十里稻花香 更新时间:2024/1/13 23:25:37 字数:2779

我的名字叫止戈,是为官奴。也就是被贬为奴隶的贵族。从我记事起,我的父亲就在拼命的给我灌输一个思想——我们是贵族,我们祖上很阔。

换成别的主家,父亲也许早就被处死了。不过他运气很好,我运气也很好。我的主家是一位楚国的贵族。父亲曾不止一次地对我说:“楚人都是蛮夷,是些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也一直是这么觉得的,直到我被公子带走了。

公子会教我楚国的文字和雅言,让我不用和其他奴隶一样干粗活,我可以和他一起学习武艺。他还赐予了止戈这个名字,他和我说过:以戈止戈只会带来复仇的轮回,以戈止武才能斩断这种循环,他还告诉我:对人要恩威并施,才能让人死心塌地地跟随自己。

我不知道止戈为武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恩威并施是什么做法,我只知道公子对我很好,非常好,我也要对公子好。

在那之后,我与公子形影不离,我的任务就是守卫在公子的身侧,由于我天天守在一旁,有几次还吓走了几位想追求公子的人。但那些人追求公子无非是贪图公子贵族的身份,动机不纯,公子说过“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那些人是小人,公子是君子,所以他们靠近公子一定没有好意。我这么对自己说

随着楚国不断地发动战争,我开始跟随公子打仗了。公子是君子,君子都是读书的,读书的身子一定很弱。所以我要在公子的前面,虽然偶尔会被砍几刀,但是公子受过伤,而且我的军功也在与日俱增,甚至高到我脱离奴籍了。我没走,公子是好人,好人有好报,跟着好人一定也会有好报的。

好报很快就来了,西边的蛮夷出兵伐楚,公子把我拉走了。我听了公子的话,第一次当了逃兵,我劝父亲和我一起逃,父亲拒绝了,父亲孤身一人去了楚国的一个郡。我没明白父亲在干什么?直到后来,公子后来与我说,那里曾经是父亲的祖国,她叫随国。

父亲大抵是走了,我听说秦国的士兵会割下敌人的头颅去领取军功,而有的时候割下的不只是士兵的头颅。我问过公子为什么父亲会这么做,公子没回答我。直到后来我看到公子做了同样的决定,我解开了这个困惑我接近半生的问题。

西边的蛮夷叫秦,他们攻陷了楚国的国都,那个叫白起的人将楚王的祖陵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公子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句话也没说,公子第一次请教我。是叫请教吧,用文雅的话说。

“难道止戈真的只能以戈吗?”公子说的很迷糊,但是我也没那么笨。

“公子能讲的道理就去讲,公子讲不了不听的我就去打到他听公子讲。”

公子没说什么,他转身就走了。再后来,一个叫楚南公的人来找了公子,他说公子是未来关键的一步。那当然,我家公子肯定是最关键的那个。然后他让公子往楚国南边走,走到南边就遇到了那个看上去怪怪的钓鱼人。

公子说过要恩威并施,那我上去先把她打一顿,再让公子跟她说道理不就行了。

没想到,我没打过。她的力气比拉犁的牛都大,我从河中爬起来的时候还被另一个侍卫砸回去了。初春的水真是够冷的,比起她看我的眼神,初春的水算得上温暖了,那个眼神就像是屠夫看向待宰的牛羊一样,人对死亡本能的恐惧笼罩了我,我不想死。

公子又一次救下了我,我不知道那个可怕的人和公子说了什么。我只知道我要和那个可怕的女人同行了,她是个女人,真是可怕。

和她同行的小女孩要可爱的多,但是也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她头上没有幼童头上的羊角辫,而是齐肩的短发。而且身为一个小女孩,她说她有名字,她叫清。

清,好。

她和公子一起坐在马车上,我和另外几个人在下面走,公子教她那些书,她一点就通。没过几天就能摇头晃脑的在她姐姐那炫耀之乎者也了。

“姐姐,刚刚有只狐狸跟着我,我把它抱回来了。”

清幼稚的童声把我的吓醒了,今天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了。那个女人似乎一点都不疲惫,看她的行李就一把剑和几件衣服,我还以为她是个身子很弱的人,不过身子弱的人应该打不过我吧。很奇怪。那几件做工不是很好。比起那把剑的差远了,青铜的剑身上雕刻着各式的花纹,剑柄上还铭刻着楚国的文字“天问”。还有几处若有若无的血渍点缀在剑身上,显得更加华丽繁重。血渍?她杀过人?她竟然用这么珍贵的剑杀人!?

“好了好了,把它放下,清要是离开姐姐,清会不会也很害怕?它也是一样的,把它放回去找她的姐姐吧。”她轻声地哄道,我震惊地看着她,实在难以把眼前的人与河边那个冰冷的眼神和剑身上若有若无的血渍联系在一起。可能公子说的对,我确实不够聪明

清本分地把狐狸放了下来,那个狐狸在那个女人面前停了一会,随即身影就隐匿在了黑夜中。她似乎不会掩藏自己的表情,至少连我这种不够聪明的都看得出来。火光照亮了她的脸,脸上是无法掩盖的杀意。

这时候招惹她不是一件很明智的事,所以我选择当作没看到,公子应该也一样吧。

公子和我呆多了变不聪明了。

公子上去问她怎么了,我的手死死地握住剑柄,大气都不敢喘,随时做好与她搏命的准备。死亡的恐惧和对公子的信念被放在了一个权衡上,我的命是公子给的,所以权衡向右偏。

她很快收敛起脸上的杀意,语气平淡地回答“没什么,只是想到些琐事而已。”

那是琐事能释放的杀意吗?女人都这么可怕的吗?我不禁为当初拦下了那么多追求公子的女人而感到高兴了,要是我没拦住她们,公子指不定多危险呢!

夜晚,那个女的主动要求守夜。火光在她的脸上闪烁,她脸上平静地像一滩死水。我有些害怕。

但是清扑到了她的怀里,撒娇着让她给清讲故事。她的脸才柔和下来,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一边轻轻拍着清的背,一边用她柔和的声调讲述了一个我不曾听过的故事,一个另一个版本白起。

在她的口中,人屠白起是个寒食节点火,连自家祖籍都认不清的蠢货,会因为别人的两句话就傻乎乎地觉得自己跟人家是同宗兄弟,心甘情愿地帮人卖命,是个在小时候经常被人揍的鼻青脸肿的小混混,是个因为被人施舍了一顿饭,就会靠着一条消息一路上追到秦楚边境的夯货。

但这和我记忆中的白起完全不一样,我曾无数次地听逃回来的士兵说过这位人屠白起,其用兵之诡谲,用心之狠辣。整个楚国无人能出其右。怎么到她的嘴里就成了位似乎和我一样的夯货了。而且她说的仿佛就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明明看着很年轻的样子,难道她是个说书先生吗?女子能读书?

我没敢问出去。

她把清哄睡着后,将毯子轻轻地盖在了清的身上,专注地盯着篝火,时不时往里添两把火。皓月当空,晚风适时地吹来,暖黄色的火光为她的头发和她的脸上了层温暖的色调,月光在她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辉。

“仙人”我脑海中只留下这两个字,之后我就沉沉地睡去了,赶一天的路不算什么轻松活计。

太阳和月亮完成了交接班,我也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这一天的赶路,那个女人似乎一点也不疲惫的样子,她甚至拒绝了公子和她交换的要求。一副清冷的样子,就像是昨天头顶的月亮一样。

一定又是吸引公子注意力的把戏而已!我可见多了,我要好好地盯着她,不让她对公子有什么非分之想,尽管我打不过她。

太阳在头顶闪耀着,温暖的阳光撒在周身,赶走了昨夜的寒冷。不用打仗的太阳和夜晚都这么美好吗?我还能过多久这样的日子呢?父亲,要是你还在的话,真想和你一起在家里大骂西边那些蛮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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