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洛知的河岸的拐角处捡了一些柴火。
背后是山林，所以人并不多。
但看到地上有一些废弃的渔具，可以看出这地方应该在之前聚集了一群并不怎么幸运的钓鱼佬。
洛知看了看，捡到了一个还有不少液体的打火机。
“啪嗒”
火焰在干草和树枝之上熊熊燃烧，袅袅的黑烟冒到天空之上。
这动静把一边的少女下了一跳。
她身子突然抖了抖，看见了洛知带有笑意的眼神，低下了头去，
洛知不知为何感觉这个少女很像猫，不仅是它离着自己若即若离的距离，还有那种对于自己带有些疏远的目光。
不过洛知下一秒就把自己的念头甩出脑海，他也没养过猫，就这样把女孩子比作猫，未免也有些太失礼了。
她赤裸着小脚，蹲坐在山坡脚下的草坪上，和洛知遥遥相对。
那双脚上有了不少污迹，还有乌青和血痕，看起来像是走了很久的样子。
她身上那件黑色的夹克也显然不是她的衣物，已经很老旧了，甚至破了不少洞，只有头上的拿顶贝雷帽看起来还是崭新的。
不过洛知从来没有看见她脱下帽子，即便她跳入水中。
火势逐渐大了，洛知剖去了鱼的内脏，从清晨的菜市场上买了些葱段和姜片，塞入里面，用树枝串在火上仔细烤着。
不一会，随着“滋啦”一声。
鱼皮上的油不断渗出，滴落在了火堆上，滋滋作响。
与此同时的是鱼肉的香味也渗了出来，它的味道在空气中不断弥漫。
“咕噜。”
少女的水蓝色的眼眸盯着那火堆上的烤鱼，咽了一口口水。
只是这口口水量实在不少，引来了洛知带着带着笑容的目光。
她自然也发现了，脸稍微红了红，避开了洛知的目光，扭过了头。
洛知也不在意，微笑着，摆弄着火堆上了烤鱼。
又过了一段时间，烤鱼露出了金黄的色泽，香气袅袅，她沉下了头，似乎在用全身的力量去抵抗着。
最终，她把头从膝盖里抬起了一角。
“好、好了没……”
她的声音微弱，询问之中带有些许渴求。
“还没呢。”
火堆的火候其实还差了些，外边熟了，但里面并没有。
所以洛知情愿让它多烤一会。
“呜……”
她再次沉下了头去，陷入了沉思。
洛知看着她的头发，总觉地有些似曾相识，似乎在很久之前，他也看到过这样的颜色，只是那段时间愈发久远，模糊在了洛知的脑海里。
等他回过头来的是烤鱼身上的油脂尖叫的声音。
那只金黄的烤鱼，现在已经被施加了火焰附魔，薄薄的火焰上蛋白质变成了焦褐层。
弥漫出难以言喻的味道。
与此同时，她也抬起了头，看着洛知和他手中的烤鱼。
“要不，我再去买一条？”洛知似乎有意想要掩盖凶案现场，下意识藏着那条带有焦黑的烤鱼。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洛知，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她努力地说着话：“可、可以吃了喵、不是……是可以吃了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有些烧焦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朝着洛知就这样平静地伸出了手。
那是一双很干净，很好看的手，就这样摊在洛知的身前，讨要食物。
洛知看着身后的烤鱼，他突然有种罪恶感，这条鱼实在配不上那双手。
“不给吗……”
她看着洛知犹豫了许久，把手掌收了回去，低下头有些失落地说道。
洛知下意识就把手中的有些焦黑的鱼给了出去。
她很开心地接过。
两只手理所当然地碰到了一起。
她的身形很明显地呆了呆，看着洛知的手。
“怎么了？”
洛知看着她如此问道。
她回过神来，用力摇了摇头。
用着很低的声音，勉强解释道：
“你，不、不带手套吗？”她怕洛知不能理解她的意思，后面很轻地补充到。
“很脏……之类的……”
后面那句话洛知没有听到，他只是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嫌弃我呢。”
她看着洛知，很用力地摇了摇头。
随后小心翼翼地咬下了烤鱼上泛着金黄的一块，随后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块干净的布，把那一块烤鱼放在布上递给了洛知。
那是洛知烤的恰到好处的一块，香气四逸。
洛知看着那双手递过来的烤鱼，稍微愣了愣。
她固执地一直举着手，看着洛知，似乎只有洛知接过了烤鱼，她才肯放下。
于是洛知轻轻伸手接过。
她的脸上随即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像是朝阳一般灿烂。
拉着洛知坐到了草坪边，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她吃的很乱，脸颊上蹭了点油。
不过看起来很好吃的模样。
洛知咬了一口那金黄的烤鱼。
陷入了难以言喻的苦涩之中。
似乎是内脏没掏完，有一股苦味和内脏的腥气，虽然加了点香料，但是调味料似乎忘放了。
本来就是淡水鱼，这样烹饪更是如同嚼蜡。
但她却吃的很开心，像是好久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
吃了一口，似乎察觉到了洛知的目光，朝着洛知露出灿烂的笑意。
洛知下意识就想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但洛知的手及时停在了半空。
她却茫然地看着洛知的手歪了歪头，主动钻入了洛知的手掌下沉蹭了噌。
洛知感到到手中毛茸茸的柔软，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她抬起头，对着洛知露出一个极为幸福的笑容。
洛知没有过问她的身世，只是不知为什么，看到她打扮却露出这样的笑容，有些心酸。
于是，洛知告诉她，让她在这里等一会，便一个人跑出了河堤。
她只是点了点头，吃着嘴中的烤鱼。
过了半晌，鱼也吃完了，只剩下一支完整的骨架。
她看着地上的鱼骨和寥寥的火星发着呆。
时间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了，也似乎只是过了几分钟，她感到有些寂寞。
她以这种形态，和洛知是第一次见面。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也是见过的，只是那是在多久之前了呢？
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她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很伤心，不过是她，她的同类都很伤心，所以她要去帮助它们。
为什么人类和动物不能友好相处呢？
洛知又去哪儿了呢？
她陷入了沉思。
直到她看见了从远处悠悠而来的警车。
与生俱来的警惕感让她汗毛尽竖。
她心中陡然什么都明白了，洛知为什么对她好，为什么离开，她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当洛知拿着一袋鞋和衣物来到她的身边时。
“啪！”
她狠狠扇了洛知一巴掌，随后往山林中跑去。
她很难过，不知为什么很难过，眼中热热的，鼻子猛地一酸。
脚上的痛处带着她全身都倒在了山林之中。
她微微蜷缩着，看着自己的毛发从身体之中缓缓生长:
“好难过，就像……要死了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