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语觉得身影有些熟悉,不自觉的念出了这个名字:“李志强?”
听到这个名字,躲在窗帘后的身影闪身出来,一脸纠结的低着头站在窗边,道:“陈不语……谢谢你!”
看到果然是李志强,陈不语也松了一口气,问道:“看来这次你保护了你的母亲啊?你妈还好吗?”
“嗯……被刺伤了一刀,现在在隔壁住院呢,幸好没什么大碍。”
这番对话并非毫无缘由。
陈不语早就在操场上的时候便提醒他要早点回家了,也幸好他回去的够及时。
因为在死之前那个世界,李志强母亲就是被原配杀了。
然后两个家庭,三个孩子同时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如今也算是尽了一把力吧,陈不语欣慰的说:“真没想到你还能特意来感谢我,祝你以后也能保护好自己的母亲吧。”
李志强的手上缠满了绷带,前几日还无比肥胖的身体,如今竟然已有了消瘦的趋势,沉稳了许多的他拉了一把椅子到陈不语身旁。
认真的问道:“请您告诉我您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我会为我以前的所作所为向您道歉,这辈子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呵,别想了,就算你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自己犯下了错误就要做好一辈子都不会被原谅的打算。”
陈不语不正眼看他,漫不经心的吹了吹指甲,淡然道:“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事情,只是希望你能为我做些事情,这是交易,不是人情。”
“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的始末,那就告诉我,到底是校外的哪个人,在打秋千去的主意!”
李志强咽了咽口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愕然道:“你怎么知道校外有人打秋千去的主意?”
是啊,陈不语怎么会知道。
虽然在这个年纪听起来很荒唐,但是陈不语一直注视着秋千去,所以上辈子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情他都无比在意。
除了死亡,秋千去身上还有一个转折点,那就是十一月十二号的生日。
自这一天之后,秋千去就总是惶恐的拽着裤子,慌乱的躲过了自己的目光,也不再和自己有所接触了。
少年人的肮脏,身为少年的陈不语最为清楚。
这前后变化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陈不语并不傻,一猜就能猜出来。
“性格软弱,家庭离散,长得还漂亮,你们这群渣子不喜欢拿这种小姑娘当目标吗?”
陈不语收回目光,注视着李志强,认真道:“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脱离那个团体,告诉我事情的始末。”
“这……我……我其实没有玩到他们圈子的中心去,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打秋同学的主意……
你可以去咱们班问问许彩蝶,她玩的比较开……”
“我回去会问许彩蝶。”
皱了皱眉头,陈不语不再追究,说了李志强想问的答案:“至于你的母亲,她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她其实才是原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如果你还有那个良心,就不要再让她伤心了,不要让她再为了你费劲心机,不情愿的再去找你的生父借钱。”
“你得明白,你给那群狐朋狗友的每一份钱,都是你妈的剖心换来的血汗,是你妈辛辛苦苦求来的,这也是她遭到你生父媳妇拿刀刺她的原因。”
“我想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老公给其他女人钱,况且你生父的老婆性格本来就泼辣执拗,能猜出来不难。”
李志强一时间被这大量的信息堵的有些发愣,失神自语道:“对不起……妈,对不起……”
然后夺门冲出了房间。
也许如他这般人,也会窝在母亲怀里哭泣吧。
陈不语思绪纷乱,就听见耳畔晃晃悠悠的飘过来一句话:“呵呵,少年。”
站在窗边,不知道何时已经关好了窗户的老爷爷猛的转过头来,乐呵呵道:“只有身边人才是最琢磨不透的呀,小小年经竟然也做起来贤良师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陈不语:……
转眼间半月已过,秋意渐渐褪去,唯留天地间一片素白。
教室里,秋千去桌子上摆着一个食盒,而她本人则红着脸给陈不语喂着饭。
“秋千你真好,以后能当我老婆就好了。”
“你……就会拿我开玩笑!”
秋千去脸蹭的一下就更红了,分不清是秋日风寒还是心中暖火。
“这怎么能是开玩笑呢,小菊这不在这看着呢,你说是吧……小菊你盯着我干什么……”
王小菊托着脸颊看着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张鎏金纸,上面大大印着两个显眼的大字:“婚契”。
努了努嘴巴,王小菊把这张大契丢到两个人身前。
“看我干什么,赶紧按个手印先,我留着收藏用。”
“这……这可是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呢!”
陈不语张嘴叫嚣,就被王小菊武力强迫着在上面按了手印,然后又轻轻抓过来秋千去的手,温柔的将两个手印按在了一起。
陈不语转了转手腕,哀怨道:“小菊你怎么能区别对待呢!”
哪知王小菊压根不理,哼哼唧唧的摇晃着手中的“婚契”,自傲的像一只雄鸡。
“手印我可按下了,以后你要是对不起秋千,我就带着她去修行个四五年,然后让她回来好好揍你一顿!”
“不公平,你这是歧视!你怎么不说秋千要是对不起我怎么……”
陈不语说到一半,恰好见许彩蝶风尘仆仆的走进了教室,飞速从书包里拿出来一粒药吞入口中,然后就快步走出了教室。
现在是午休时间,也是这一周来许彩蝶第一次进教室的时间。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知道学校也管不了她了。
看到了许彩蝶离开,陈不语飞速起身,对着二人说:“我出去一趟,有些事要做。”
“看吧看吧,这就是要被小狐狸精勾魂了,这么急促。”
“不是这样的小菊姐,他说有事要做……”
“男人的话能信吗,你不看看他追谁去了,那个人可是许彩蝶!
不行,你跟我在后面偷偷听着。”
无奈,心里也有些醋意小九九的秋千去就被王小菊生拉硬拽的跟在了陈不语后面。
陈不语跟着许彩蝶拐到了操场上一个洗手池旁边,看着她正伏着身子用手在嗓子里抠着。
这是一种催吐的方法,陈不语曾见过班里一个爱请病假的同学施展过类似的手段。
随着许彩蝶呕出,一股腥臭的味道自水池蔓延开来,这是一种类似于石楠花的气味,让人心生干呕。
陈不语心中一惊,一不留神轻轻吭了一声。
然后很快就许彩蝶的目光锁定了,不过她并没有生气和羞恼的模样,只是平淡的冲刷着手指,问道:“陈不语,跟了我一路子,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看在你是同学的份上,一次五块,包夜二十,地方你自己找。”
陈不语直视着面前面容姣好的少女,印象渐渐与初一刚见面的时候重叠在一起。
那时的她,还只是一个腼腆漂亮,热爱学习的小姑娘,衣服打扮很简朴,但却很干净。
可能陈不语不曾在乎过不在乎的人,直到现在才恍然发觉许彩蝶的变化。
沉默了一会,陈不语开口道:“我想问你一件事,价钱你可以定。”
许彩蝶抱着手臂,细长的指甲轻点,似笑非笑的看着陈不语,问道:“说说看。”
“我想知道,是谁在打秋千去的主意。”
“如果我说了,你打算怎么办?”
“没打算怎么办,送他进去而已。”
“不好意思,那恕我无法奉告。”
陈不语有些诧异,问道:“为什么?”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许彩蝶轻轻理了理头发,语气促促:“你把他送进去了,那我呢?”
“我知道你也是被强迫的,我也会帮你讨回公道。”
许彩蝶干笑了两声,淡然道:“我能有什么公道可以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