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瓦罐

作者:枸杞同学 更新时间:2023/9/27 8:49:24 字数:2337

此后几天孙绍都不敢再张扬了,终日缩在家里拿着佛珠焚香念经,还请了大师到家中驱邪。

谁知道那大师也是个坑蒙拐骗的主,扬言他的房子里面横死过人,应该是有大凶,吓得孙绍连忙好酒好烟好钱伺候着大师,让他帮忙驱邪。

而陈不语也给了大师面子,在驱邪后几天都没整什么幺蛾子。

只不过在大师驱邪三天后,他又加大了力度,每到晚上十二点就在孙绍家旁边装神弄鬼起来,那些天可真是整的他整天哈欠连连。

终于,在折磨了孙绍长足半月之后,陈不语让王小菊帮忙录下了最后一句话:“如果你想让我安息,就带着一木箩纸钱,一路抛洒到埋我的地方,做我买通地府的引路钱。”

对于这个微不足道的要求,孙绍自然连连求饶着同意了。

一天后深夜,陈不语沉默的顺着那一路抛洒的纸钱来到了一堆隆起的小土堆前,那与周围颜色截然不同的土色彰显着这里曾经埋过什么东西。

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朝着土堆拜了拜,陈不语轻声说了句“叨扰了”,然后就拿出身后带的小铲子一抔一抔挖了起来。

挖了大概半个小时,陈不语终于透过黝黑泛红的浆土闻到了一股让人反胃的味道。

陈不语精神一振,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更加卖力的挖了起来。

终于在几铲子之后,他就挖到了一只断成两节的手臂,斑黑的尸块,透露出阴森的气息。

陈不语屏住呼吸,拿出医用手套,将这段手臂收入到一个透明塑封之中,在寂寂黑夜中来到了警察局。

陈不语把木才良喊了起来,告诉他自己发现了一桩大案要案,并把这件事告诉了身为局长的木叔叔。

那一晚,红蓝闪烁的灯光,照亮了寒风的夜。

孙绍被捕了,并且以吸食违禁品,蓄意杀人的罪名控告到市人民法院。

此后几天,学校中多了许多人。

那些见过,或没见过,孤独的话别过去,在无人的角落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由于孙绍的在局中的指控,他那群狐朋狗友无一例外的都蹲进了局子。

一张罪痕累累的公告,经陈不语强烈的要求,贴在了无人观看的角落。

……

十一月十二日,天朗气清,纵然已暮色沉沉,仍旧透着几分醉人的爽朗。

在教室门口,秋千去被陈不语捂着眼睛。

她黝黑的头发柔顺而明亮,刮着陈不语的脖子,让他的心脏如同受惊的小鹿一样砰砰乱撞。

察觉到身后的异样,秋千去温柔的像一只兔子,轻声问道:“你……想要带我看什么呀?”

“你在等等,马上就到了!”

环抱着秋千去的脑袋,亦步亦趋的将其带到了教室里。

“砰~”

几道彩色的丝带伴随着不大的响声,从身旁两个男生手中爆发出来。

就这小小的声音,却着实把秋千去吓了一跳,双手不自觉的绕住陈不语的腰肢,将小脑袋埋在了他的胸脯。

周围顿时传来了善意的“呦呦呦”的声音,好像一群冲出山林的猴子,惹得秋千去脸红ฅฅ*又深了几分。

低垂着脑袋,双手伏在胸口,然后又抬脸朝着陈不语望去,正好碰触到一双盈盈笑意的眸子。

“秋千,生日快乐!”

周围认识的人一个都围了上来,有的道歉,有的道谢,但都毫无例外,都带着真心的祝福。

“小秋千,生日快乐!”

“秋千同学,谢谢你平日的帮助,生日快乐。”

“对不起秋千去同学,平时说了很多你的闲话,给你带来了很多不好的困扰,生日快乐!”

秋千去嘴角微微翘起,却又被一股无名的委屈萦绕上心头,就这样嘴角僵持着。

但眼泪不会欺骗自己,泪水不自觉的夺眶而出,同时身体发软,抱着陈不语狠狠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相互对视了几眼,默契的打起了幌子。

“哎呀,还有蛋糕呢?”

“来来来,分蛋糕分蛋糕!”

“太好了,我最喜欢吃蛋糕了。”

陈不语轻轻摸着秋千去的头发,让她渐渐安静下来,然后领着她走出教室,来到了学校通往外界的栅栏。

在哪里,一个更值得祝福她的人站在原地。

那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妇人,面容上已经刻下了风霜,却已经很难掩盖昔日的风采。

妇人化着浓艳的妆容,纠结的抓着一个袋子,里面是她不曾送出去的近乎十年的生日礼物。

秋千去身体猛的一抖,声音微颤的喊着:“妈……”

那妇女饶有姿色的妇女沉默的对视着,伸手拉住秋千去柔嫩的小手,不停的道歉:“对不起秋千……对不起……妈妈没有当好一个妈妈,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妇人将手伸出栅栏,小心而又细致的抚摸着秋千去的脸庞,似乎她好像从不认识自己的女儿一样。

“不,妈妈,是我没有体会到你的感受,是我太过无理取闹,是我没有……”

“秋千!”

陈不语一窒,连忙打断她,然后轻声安慰着:“听阿姨说说。”

秋千去的母亲说了很多。

她说其父亲在其幼儿之时便为了救两个下河游泳的儿童落水而亡,正是在村外的桥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然而命运并没有给这个秋千去多大的幸运。

在秋千二岁的时候,又不慎患上了肺炎,恰逢非典流行,医院不敢收,拖延了好久才得到救治。

因为年纪小,治疗迟,她常常会有呼吸急促的毛病,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便会喘不过气来。

而秋千去的母亲为了救她,用姿色叩开了医院的大门。

同时用其换取生存的条件,偿还身上的贷款,治疗女儿的疾病。

她厌恶自己,却爱着女儿,她用犀利的言语将女儿从身边推开,只为让她毫无负担的继续自己的人生。

当红灯区的老鸨开玩笑说什么时候把女儿带过来女承母业的时候,秋千去的母亲自她父亲死后第一次与人动怒,搬起椅子狠狠砸在了老鸨的身上。

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苏潜月。

取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有了女儿,又从事了这种职业,她从此之后不再是女儿了,也没再回过家。

秋千去脸上老是挂着甜甜的笑容,遇到有人向她搭话的时候总是嘴角勾勾的眯着双眼,侧着小脑袋仔细听着。

似乎什么东西都不会使她生气一般,可她的心里是孤独的,是自卑的,是渴望被爱的,是渴望依偎在怀里安稳睡觉的。

她就是一只沉默的瓦罐,将所有的委屈就吸纳到身体里面,以至于她觉得母亲也讨厌她,她的委屈到底要去哪里诉说呢?

可谁知道,她母亲,是一只更加沉默的瓦罐,吞下了更多的委屈。

流言是一壶糟糠的酒,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越来越臭。

但是有些蚊蝇,就喜欢一头扎进这壶酒糟之中。

人们爱看良家从妓,爱劝风尘从良,但身处泥沼中的人,却只会用近乎无情的方式,将自己最爱的人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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