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我上次抱着你说的话了？”
沈河枫说出这句话时，几乎是在质问艾斯特。
他还记得，之前第一次抱住艾斯特时，她浑身冰凉且湿润的触感让自己一辈子也忘不掉。那是为了自己，而不顾一切，甘愿承担所有后果的奉献。
所以，沈河枫正是为了纠正她一直以来的想法，所以才那么说、那么做的。若是食言，想必她会发疯一样攻击自己。
“枫，那我……”
“你先忙吧，我累了就在这睡。”沈河枫削好苹果，把它放在茶几上，然后玩起手机。
果然，睡前玩手机有助于快速进入睡眠状态，他听着卫生间传来洗衣机的轰隆声，没看几眼手机就打起哈欠。
“特拉、特拉、特拉——”
沈河枫的耳畔传来温柔的拖鞋声，然后随着两声“啪、啪”声，凉拖鞋落在自己眼前。
“好会关心人。”
他心里默默感谢了一声，尽量减小声响地换上鞋，去卫生间洗了洗。可刚进去，就听见身后蹦出一句：“这是本来就没想走吧。”
这句话像钢刀，狠狠捅了沈河枫的心脏一下。
他原本以为，自己发自真心地帮助艾斯特，就能收获来自对方的真心对待，没想到这一切的一切，也只是逢场作戏……
牙齿死死地咬着嘴唇，鲜红色慢慢从破开的地方渗出来，滴落在地上的鼻血被水慢慢冲散开来。
如果早知道会被这么对待，那一开始会选择帮她吗？
鼻血低落的这段时间，他想了许多，也做了不少决定，然后又推翻。
因为沈河枫突然想到，艾斯特当初在帮自己前，很可能也预见过一些十分艰难的情况，但依然答应了。
“我怎么能因为一句恶语，就产生放弃小艾的想法呢？”
“生病啦？”艾斯特沉重的声音传了进来。
“老毛病了，一到春天火气大，容易流鼻血。”沈河枫用凉水拍着额头，将脸上的血液全都洗干净后，把卫生纸捏作一团堵住鼻孔。
走出卫生间，一下子倒在沙发上，就那么趴着，盯着艾斯特。
这是他无声的要挟，也是撒娇：若是再不为刚才的话道歉，那将永远失去我。
一般这种行为，双方处于暧昧阶段时特别有效。
但这种小心思哪能瞒得过艾斯特。她只是歪了一下身子，便看穿了沈河枫的小心思，直接说出具体的原因：“对不起啊，我这个人，只有在挑别人毛病时，才会觉得舒服。有时候说话会很伤人，所以，对不起……”
艾斯特说到这，眼角失落地垂下来，一副任人拿捏的柔弱模样。营造出一种“你必须原谅我，否则你就是大坏蛋”的氛围。
“小艾同学，你好可爱啊！”沈河枫不按套路出牌，打起直球。
艾斯特眼睛猛地睁圆，手捂着脸，露出讶异的表情：“啊？额，突然就说我可爱，我可是会当真。”
“小艾，你就是太可爱了，所以你的缺点都被盖住了。”
“哎呀，别说了，我知道我很可爱，但也没那么完美啦。”艾斯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越来越高兴，巴不得现在就将沈河枫扑到，看从他嘴里还能蹦出什么夸夸。
“像你脸上的雀斑，现在正随着笑容在微微扭动，但因为你很可爱，所以这些缺点都会被我下意识地忽略啦！”将所有话一吐而尽的沈河枫，笑盈盈地望着艾斯特的表情从得意、虚荣变为惊讶、错愕，还有一点点的怒意，变化之快，让人想到课本上的变色龙。
当他看到艾斯特眼睛睁圆，高举一只手时，慌忙护着脸，准备接受好小拳拳的暴打。
可等了半天不见动静，便将护着脸的手挪开，小心盯着艾斯特，发现她正咬紧牙关，巴掌像雨点一样，落在腿上。
眼前这副自己打自己的画面，让沈河枫觉得太过滑稽，忍不住嘲笑起来：“小艾，你这么打，疼得只会是自己。”
“怎么了，我又不可能打你，还不让我自己打自己？”
“额——”
沈河枫傻了，他最怕的就是艾斯特说出两人没什么关联这种话，可刚刚那句，还不如被她说些难听话。他整理了一下头发，说出一句非常抖m的话：“小艾，你想打我就打吧。”
“？”
望着艾斯特头上冒出的问号，他又重复了一遍：“小艾同学，你想打我就打吧，谁让咱俩是朋友呢！”
艾斯特愣了好半晌，然后在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前坐正，但似乎是内心过于杂乱，只是敲了几下键盘，便又收起腿，搁沙发上抠起脚丫子。
那微微挪动的脚趾头，偶尔因为她用力过度地扣弄，而猛地蜷缩一下。
沈河枫作为一名看客，也不禁想象起那脚趾若是在自己嘴里，因为舌头用力过度，而不停闹腾，该是多么鲜活。
“食品级……”
“你说什么呢？什么食品？”
“我想着，你这样扣，一会儿还怎么吃苹果。”沈河枫指了指桌上那个苹果，因为刚刚削好了皮，现在外面一圈已经开始发黑。
“你先吃吧，我们是朋友，当然要分享。”
“噗——”沈河枫放弃继续同她交流，一头栽在松软的沙发里。
经过刚刚简短的交流，他算是发现了，艾斯特转移话题的水平一流，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将话题锁定在两人身上。
任由沈河枫想要将话题引向林诗玥，都难以成功。
“小艾同学！”
“你刚让我先完成作业，然后又不停叫我，你几个意思？”
“啊…对不起。”沈河枫最后一次的直球询问机会被她堵下来，气呼呼地抠起沙发上丝线。
可觉得不够过瘾，干脆将鞋子甩在一边，两只脚不停在半空晃动，开始随性而为。
过了一会儿，觉得手机不好玩，又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盯着艾斯特。没过一会儿，上下眼皮就打起架，简直比安眠药还管用。
“枫，你把这当自己家了？想留就留，想睡就睡？”
“呼——，哈…呼——”
回应艾斯特的只有那浓厚的呼吸声。
“哎——”她望着那发黑的苹果，长长舒了一口气，托着沈河枫沉重的身躯。
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头疼的男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