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晨瑶期盼的目光，叶铭平静开口：
“我去仁慈之门。”
又一次抛下她？
“好耶！”颜可兴奋地蹦起，抱住叶铭的腰，把自己埋他背后。
太吵了，周围的教徒愤怒看向颜可，亦注视叶铭与晨瑶。
相互对视，无言中，晨瑶转身离开。
“……”叶铭也走了，身后跟着颜可。
审判之门的后边，是更多复杂的小道。
错综复杂，像蜂巢，把人群无限切割成小团体。
到最后，几乎一人走一条极为狭长的小道，在那逐渐昏暗和低矮的天花板里，压抑浮上心头。
可晨瑶没在意这些，光是忍住掉头，冲向仁慈之门就耗尽了全部精力。
眼眶湿红，她的步伐有些僵硬，全无以往的灵动与轻盈。
她似乎拖着身躯在走。
无神的目光，没有注意到前方更加昏暗，阴影更为扭曲。
“咚……”一声心脏闷响，震荡晨瑶心神。
回神，四周一片漆黑，无数琉璃气泡悬浮在上空，像星云般旋转。
她面前有一个人，金丝镶边的白袍神职，忧愁的脸夹着皱纹，显老。
他声音枯哑：
“你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奔赴黑暗与噩梦？”
“你？”晨瑶抬起头，眼神没有波澜。
她没有心情管太多。
他手中夹着一本书，白云与青草作伴，书名却被枯瘦的手指挡住部分，隐约见两字：
“美……书”
他做了十指交叉的祝福礼，认真道：
“我是美梦之主的仆人，追寻世间一切美好与愿望的诚恳之人……”
“他们都叫我声……教皇。”
“教皇？”晨瑶眼神波动刹那。
“想必你也是追寻神明的教徒，不知道阁下侍奉与哪位神灵？”教皇尊敬问道，微弓身子。
他目光落在晨瑶脚下摆动的阴影，影子不可名状地扭曲。
非常强，只是注视她脚下的阴影，教皇耳边就想起呢喃。
想来，她与神灵的亲近程度，远在自己之上。
“侍奉？”晨瑶皱眉。
“啪！”教皇一下子就跪下了，惶恐道：
“不知道是冕下的降临！仁慈如你，请赐予我们宽恕！”
疑惑刹那，她眼睛一闪，算明白了。
这个教皇以为自己是神灵分身，降临凡间。
哪一点让教皇笃定？她看向脚下的阴影。
这群疯狂的家伙，在晨瑶陷入对叶铭的偏执时，就兴奋起来。
往后一靠，阴影立马伸出爪子，结合在一起，组成一张阴影与爪的王座。
坐在王座上，她目光如雾般，神秘无比。
虽然不理解现状，但让对方忌惮起来，绝对安全不少！
至于教皇眼中的神灵？晨瑶想到了诡域中出现的“魔神”。
或者说，强大的诡器突破某种极限，像神话小说的“成精”一般，有了身躯。
归根结底，神明也是一种诡器？
“不愧是冕下！您的力量穿透现实与梦！”教皇恭维一句，身姿越发尊敬。
现实与梦？
说着，教皇露出悲悯神色。
“不瞒冕下，我出现在这里是寻求帮助的。请看在M市有继续存在的勇气下，帮助我主拯救世人。”教皇祈求地跪下。
“为什么我要帮助你？”晨瑶招手，阴影伴随。
这副模样，他居然觉得晨瑶会出手，拯救M市的一群普通人？
“冕下，我主美梦之主虽然逐渐陷入沉睡，但也预感到你的出现，在不久到来的灾难中，您是群星，亦是伟大！”教皇挤出眼泪，仿佛真为M市的众人伤心。
说真的，教皇虽然恭维她，但话里却抬举自己的主。
美梦之主能预知未来？祂甚至看见晨瑶出现在不久的灾难中，拯救M市？
回想下，系统最近没有反应，美梦之主真得推演过她吗？
或者说，美梦之主已经沉睡了，教皇在骗她？
“呵呵……”晨瑶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挥手间，一颗空中悬浮的琉璃气泡飞下，被阴影抓实。
“教皇？你是否诚实？”她打量着琉璃气泡，里边是个小孩子的梦，充斥童真的骑士冒险梦。
只是现在，他梦被一片阴影笼罩，即将崩塌，苏醒过来。
“冕下！您确实能拯救M市！我不敢……”
“我说美梦之主。”晨瑶放开琉璃气泡，平淡插一句话。
“是，吾主已经陷入沉睡，我已经很久没得到回应。”教皇身躯颤栗。
站起身，这么长时间沟通阴影，晨瑶已经摸到门路。
这里是诡域，只是暂时沉睡中。
不再多谈，晨瑶掌控阴影，撕开一道门户。
一边踏入阴影，她回头平静道：
“如果M市真的陷入灾难，我不会坐视不管。”
“嘶嘶……”阴影逐渐消失，这片诡域恢复宁静。
保持跪姿，教皇嘴角上扬。
是阴谋得逞？还是世人得救的喜悦？
再出现，晨瑶已经回到审判之门前，昂首望着深红大门上边的狰狞神容。
她好似从没踏入审判之门，在门前陷入沉思，保持一个姿势很久。
“女士，您要进去吗？”黑袍修女靠近，关心问。
“不了，谢谢。”晨瑶低眉，缓身离去。
她没进去过？她早去过了。
那是普通人无法到达的深处。
恰好，叶铭与颜可也出来了，表情不太美妙。
他眉头皱着，思索，随着人群离开，不知不觉中出了教堂。
“我要去趟李姑家，你们来吗？”叶铭很急。
意外的，苏颜可拒绝，表示还有事情做。
沉默跟在后边，晨瑶比先前沉闷，只是埋头赶路。
路过一家奶茶店，叶铭问她要不，她摇头。
等外边，看着行人迈步一地脚印，片刻，又被白雪掩去，遮得平滑，她搓了搓手，哈气，让那水雾飘飞又消散。
就看着。
片刻，叶铭递出杯蜜桃世纪春，是晨瑶上次点的。朦胧光晕下，他没笑，却眼底藏一抹笑意：
“喝点？”
“……嗯。”接手，一股暖意顺着奶茶涌入手心。
晨瑶想起上次，他也给自己买奶茶，然后自己就晕了。
看去，他已经喝着，和晨瑶一样的奶茶。
也没管她的迟疑，叶铭走在前头，像自言自语道：
“我从小和李姑关系很好，她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很敬重她。”
他声音很诚恳。
抬眼，晨瑶只能看见他的背影，身躯挡下一片风雪。
耳边寒风萧瑟，同时传来叶铭的冷声：
“可现在有人要伤害她……”
这话比寒风更冷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