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心脏被贯穿的星绘倒下的时候,罗辰感觉脑子仿佛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有一股似乎不属于他的情绪从心底升起遍布全身,但那又的确是他的愤怒。罗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按理说没什么交情的女孩而愤怒到这种地步,他只觉得浑身冰凉止不住地在发抖,耳边逐渐响起了蜂鸣声。
视野变得越来越窄,只有星绘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停留在了罗辰的视野中,逐渐与他脑海中涌出的陌生又熟悉的画面重叠了。那是直到刚刚为止都没有任何印象的记忆——小小的身影被刺穿心脏,在他的面前无力倒下。
罗辰不知道那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海中会突然冒出这样的画面。他只知道越来越盛的愤怒终于冲破了极限,除去眼前的黑暗他什么都看不到了,除去耳边越来越响的蜂鸣声他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吵死了。
“大哥哥是害怕到失去意识了吗?”埃萝因手中的刺剑如同活物一般回缩着,很快便缩成了之前的十字架匕首的样子,“不要怕,如果取走星质后你还活着的话,我是不会杀死你的。”
即便是面对从外表看来已经呆若木鸡的罗辰,埃萝因依旧选择了瞬移到他身后发起突袭。这次匕首向着罗辰后心的位置刺了过去,不过在即将划破皮肤的时候停了下来。
“有魔法保护……原来如此,是靠着这个保护魔法瞬间交换位置然后传到远处吗?那种事情都无所谓了,不过以防万一……”埃萝因摩挲了下左手戴着的戒指,无形的力量迅速弥散,不多时罗辰的身上就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真的吵死了。
这下再没有什么力量阻挡了,埃萝因将匕首刺了过去。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匕首刺了个空。与之前仿佛刺到铜墙铁壁般的防御上,如果不是埃萝因反应迅速说不定就会被魔女全身而退时的手感不同,这次是确实刺空了。埃萝因盯着罗辰消失的地方看了两秒钟,这才猛然抬起头。
罗辰没有消失,他就站在旁边的一根立柱上。
“真的是空间类的星质?”埃萝因的声音中反倒是多出了一丝喜悦,她当然不会认为这个怎么看都是个菜鸡的男性会拥有能从自己手下逃跑的空间能力。
但在她再次发起攻击之前,罗辰缓缓抬起了不知何时低垂的脑袋。
“太吵了……”
无神的双眼突然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埃萝因下意识地倒退了半步,手中的匕首再次伸长成为了刺剑。
但罗辰根本没有看向她,现在的罗辰脑子里只剩下了几乎要把他撕碎的蜂鸣声。
“不要再吵了啊啊啊!!”
狂躁的吼声仿佛化为了无形力量掀起了狂风,只有埃萝因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一刻起空间以罗辰为中心变得混乱了。肉眼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任何变化,但在空间的层面中,埃萝因能感知到的一切坐标全乱了套。
周围的一切都被碾碎,化为纯白气息围绕在罗辰身边打着转。无形的影响力还在不断扩张,更多的纯白气息汇聚到一起形成了白色的龙卷。罗辰就站在龙卷的中心,哪怕脚下已经空无一物。
“这是什么能力?”埃萝因后退拉开了距离。她的能力可以让她瞬间出现在目标身后发起突袭,甚至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能直接将武器移动到目标体内造成伤害,但能力的发动需要空间层面的“坐标”,而现在罗辰周围的“坐标”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
倒在地上的洛莲生看着被白色龙卷遮蔽的罗辰,咬紧了下唇。她早该想到的,从知道新觉醒的能力者是罗辰时起,从罗辰说自己的能力是空间时起。与星绘重逢的喜悦冲淡了她的不安,而现在,看着眼前与当年无异的景象,洛莲生的心中只剩下的恐惧。
“再次失控的能力者……会被控制监视起来,必要的时候……会采取激进的措施……”
此时的罗辰充斥整个脑海的声音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蜂鸣声,更多嘈杂的声音挤了进来,完全不成章法混乱不堪,甚至难以辨认出是不是人类发出的声音。巨大的痛苦让他下意识地抱住了脑袋,永无止境的噪音让他烦躁到想要摧毁一切。
就在这时,纯白龙卷中突然间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埃萝因手持刺剑用能力移动到了罗辰附近,虽然最终落点出现了偏差,但问题不大。
“星质的力量失控了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埃萝因同样站在了空无一物处,仿佛脚下有隐形的落脚点一般,“真是个好消息,这说明星质压根没有和你完全融合,也就是说挖出来就好了吧。”
刺剑直接朝着罗辰的心脏位置去了,可它尚未接触到罗辰,埃萝因便感觉到左边的身子忽然一轻。以被辉光长剑切开的深度,她的左侧身躯突然间缺少了一大块,就像是隐形的怪物一口把她的身躯啃食掉了一块似的。
可怖的巨大伤口处没有血液和内脏流出,哪怕直视埃萝因身上的缺口也只能看到浑浊的黑色物质。埃萝因用力推动刺剑,可刺剑牢牢定在原处纹丝不动,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在试图推动地球的蚂蚁。
罗辰无神的双眼再次看向了埃萝因,而这一次埃萝因也终于从这个原本她并不在意的菜鸡身上感受到了庞大的能量。来不及思考究竟是怎么回事,埃萝因攥紧刺剑用力一拧,刺剑在这一刻突然活了过来,挣脱了将它定在原处的力量,闪电般伸长刺穿了罗辰的胸膛。
可被刺穿的胸口并没有血液流出,明明刺剑穿胸而过埃萝因却感觉自己又一次刺了个空。
但已经没有时间变招继续追击了,许久没感受到的危险气息降临,埃萝因毫不犹豫地使用能力强行从罗辰身边逃离。因为没有足够的时间确定“坐标”,再次出现的埃萝因双腿像是被切断了一般少了一截儿,不过这似乎对于她来说也算不上是受伤,或者说远不至于能威胁到她的生命。
让她更在意的是,这一次罗辰的目光是真的已经锁定了她,毫不掩饰的杀意席卷而来。
纯白色的龙卷开始了移动,连带着混乱的空间一起朝着埃萝因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