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能力者体内的魔力总量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而每时每刻都在变动，但在正常情况下变动的范围很小。”陆闻鹿说着拿起一个矿泉水瓶来。瓶子里已经空了一半，些许水珠挂在内壁上，被他轻轻一弹落入水中，“如果里面的水代表一个能力者的魔力总量，那么各种因素引起的变动大概相当于落进去的些许水珠。”
“也就是说什么怒气值拉满实力大涨之类的是不存在的吗？”
“正常情况下，愤怒到极点的能力者只会在战斗中失去理性，让魔力的利用效率变低。”陆闻鹿打开矿泉水瓶，往之前给罗辰喂水的杯子里倒了一小口，然后把剩下的水全都倒进了另一个空杯子中，“消耗过大有时候可能会做无用功，能力者之间的战斗可不是互相比拼魔力总量的比大小。”
“所以……”罗辰有些紧张地空咽了一口，“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闻鹿说到现在，大致情况罗辰已经明白了。他不认为自己强大到需要几个“优秀的A级能力者”联手才能勉强压制，就算有什么自己尚且不知道的“隐藏的力量”，那未免也太离谱了点。
而正常情况下魔力总量的变动范围又非常小，不可能生个气爆个种战斗力就直接翻倍飙升。陆闻鹿一直在强调“正常情况”，那么自己身上想必是出现了什么非正常的情况。
“能力者中有一种罕见的状况，我们称之为‘魔力波动异常’。”陆闻鹿站起身来，罗辰这才注意到这位笑眯眯的大叔身高还是挺有压迫感的，“具体情况顾名思义，魔力的波动超出正常范围，严重情况下甚至能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下，魔力总量翻倍。就像你之前提到的星绘，她小时候就被诊断为‘魔力波动异常’。”
“星绘？”罗辰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么回事。
“我们非管局可没有本事分辨出小魔女和小能力者，除非脑子抽风戳一剑试试。”陆闻鹿被自己的说法逗笑了，“总之，她小时候的魔力波动非常剧烈，所以被放在特殊小区里观察，直到……后来魔女之家发现了她将她接走。”
“那我也是这种情况？”
“你？不不不，魔力波动异常还不足以说明你身上的问题。”陆闻鹿的手掌在那些皮带上划过，罗辰只觉得束缚住自己的力量猛然一轻，那些皮带已经全被切断了。
见陆闻鹿转身走向门外，罗辰也赶紧挣扎着坐起身来，找到床边的一双拖鞋踩上，揉着胳膊有些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门外是一条寂静无人的走廊，就是监控探头好像有点多，主打一个全无死角。陆闻鹿信步走向一边，罗辰也只好跟在他身后。
“你知道吗罗辰，能力者也并非是百分百安全的。非管局中有对于‘能力者失控’的相关条例，没有隐情的情况下，失控能力者若是造成无辜民众死伤，基本上就会面临被处刑或监禁的下场。”陆闻鹿突然喊出了罗辰的名字，说起了让人心惊胆战的内容，“而就算是情况不明确的特殊案例，如果日后又出现失控，也必须接受审查。”
“……审查都有什么结果？”
“被判定必须处刑，被判定需要限制起来进行观察，或者……被判定并非失控——通俗点说就是无罪释放。”
沿着走廊行走了片刻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堵纯白的墙壁，看起来似乎是走廊的尽头。但陆闻鹿随手一推，像是推开一扇门那样自然似的，而墙壁也确实如隐藏门般被推开了。
走出这扇墙壁似的隐藏门，外面只有一个圆形的大厅。大厅里空荡荡的，周围的墙壁上倒是有流光沿着固定的路线闪烁，看着有种电路板的感觉。
陆闻鹿带着罗辰走到了电梯前，这看上去像是圆形大厅内唯一的设备。没见他刷卡或者按下按钮，很快电梯门就无声滑开。
等到走进电梯里面后，陆闻鹿才伸手往面板上按了一下。在电梯门合拢，轿厢上升的过程中，陆闻鹿才再次开口：“或许你自己不记得了，但罗辰，你的身上是有案底的。”
“啊？我……我也没犯过罪啊……”全程因为陆闻鹿的沉默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罗辰一个哆嗦，“那个……几年前在路上捡了个钢镚拿去买水喝算吗？”
“不是普通人的法律，是能力者的审查记录。”陆闻鹿哑然失笑，“先别惊讶，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怀疑自己小时候是不是失忆过，而是尽快想办法撑过接下来的审查。”
“如果撑不过的话……”
“处刑还是终身监禁，选一个吧。”
“……还请您指教。”
罗辰确实搞不懂自己这个刚觉醒的能力者身上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有个“案底”，如果是之前他大概已经开始大叫“冤枉”了，但想起脑海中闪过的零碎画面，罗辰愣是没有喊冤的底气。
另外陆闻鹿这位大叔现在变得看起来很是靠谱的样子，罗辰也不由自主地只能把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虽说自己有个青梅竹马是A级能力者，还有个……关系大概算很好的魔女朋友，实力恐怕也有A级，但她们那么年轻，在非管局这种地方怕是没什么话语权。
再说了，他也不能只寄希望于两个女孩想办法救自己，眼下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他也必须给自己找出自救的方法来。
“审查的目的就是判断你究竟是不是出现了能力者失控的情况，这对于我们来说非常重要。”陆闻鹿的脸上收敛起了多余的表情，“能力者也有‘走火入魔’的风险，而多次失控的能力者，本身便已经无药可救了，只能算是暂时披着人类外皮的魔鬼。”
“我觉得我还是个很纯正的人类……”
“你觉得是没用的，要让审查厅的人觉得才行。”电梯停下，陆闻鹿和罗辰走出了电梯，来到了一个仿佛办公大厅的地方。
这里总算有了生气，不管是正在刷手机的前台小妹还是行色匆匆经过的正装人士，还有角落里三三两两在闲谈的人群，都让罗辰有种“终于回到人类世界”的如释重负感。
唯一让他觉得违和的是，陆闻鹿带着还穿着一身病号服的他走在大厅里，却没有谁注意到他们。
“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审查恐怕今天晚上就会开始。”陆闻鹿在大厅中央停下脚步，“要记住，审查中的问询流程可能会询问你一些比较奇怪的问题，不过没关系，相信自己内心的声音如实回答就好。”
“等等……我这还有好多事情没搞清楚呢，这就开始审查？”罗辰多少有点慌，毕竟这可是决定他未来命运的事情，“至少给我扫个盲啊，能力者的事情我刚知道了一丁点！”
“用不着，审查如果顺利通过，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如果没通过，那你也就没必要知道了。”陆闻鹿冲罗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只不过罗辰总觉得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面，“另外，你身上的星质可是相当不得了的，可别忘了它的存在。”
“陆先生……哦不，陆哥！别见死不救啊！”从陆闻鹿的话语中听出了告辞的意思，罗辰大惊失色，差点想要去拽人了。
但陆闻鹿只是笑着往后退了几步，眨眼间就已经到了远处大厅的出入口：“加油吧小伙子，这还只是你遇到的第一道坎儿。要想成长为一个优秀的能力者，之后要面临的考验还多得是呢。”
“问题是这一关过不去我可就没之后了啊！”罗辰急得直跳脚，他实在是想不出凭借自己从陆闻鹿那里听来的少得可怜的知识情报，有什么能证明自己不是“失控能力者”的方法——话说回来这些名词的意思他都是才刚知道的。
陆闻鹿看似说了很多，但提炼出来后压根没多少内容，更不用说还有跟罗辰好像无关的“魔力波动异常”的这种解说。罗辰脑子再怎么灵光也实在没法从中琢磨出对策，这简直就像是让一个刚背了几条法律条文的学生去给一个复杂案件的被告方做无罪辩护一样。
但很快罗辰就闭上了嘴。远处的陆闻鹿已经消失不见，而大厅内也突然陷入了寂静。并非是之前大厅里的人随着陆闻鹿一起消失不见了，而是罗辰刚刚的大喊引来了整个大厅内全员的注意。
几个身穿制服大概是“保安”的人看清罗辰的样子后大惊失色，一边满脸紧张戒备地靠近，一边用通讯设备汇报着情况。大厅里很快响起了警报声，前台小妹第一时间甩了高跟鞋撸起袖子，神秘符文爬满了皮肤，然后她满脸兴奋地按着柜台翻了出来——罗辰注意到被这妹子按压的地方，大理石材质的前台已经裂开了。
“你大爷的……完全就是来耍我玩儿的吧！”罗辰喃喃着，在心里问候了陆闻鹿至少十八遍，面无表情地举起了双手，“投降！我是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