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查算是陷入了原地踏步，原本就有超过半数的决策层选择相信罗辰，现如今更是两边都拿不出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出来。
罗辰的表现并不完全符合能力失控入魔堕落的情况，但反过来也没有任何可以解释他身上异常的原因。堕落者的危害性太大，非管局必须慎重对待。
“表决吧。”鸭舌帽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这样下去再讨论也没有用，已经没有别的证据了不是吗？”
“那……表决吧。”中年女子目光扫过众人，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罗辰感觉自己心跳加速，额头上多出了一层薄汗，手似乎也有点发抖。仿佛有沉重的压力在这一刻压迫在他的头上，让他不自觉地耷拉下了脑袋。
“罗辰！”洛莲生的声音突然想起，罗辰扭头看去，看到了洛莲生对自己露出的微笑，“非管局绝对不会冤枉好人的，我保证。”
听着像是很幼稚的发言，但罗辰总觉得洛莲生似乎话里有话。不过那都无所谓了，与那双橘色的眼睛对视，罗辰心中的惧意消散了不少。
“下面开始宣布表决结果。”长桌后的众人已经决定了各自的意见，而如今唯一知道全部结果的中年女子恢复了严肃的面容，从表情上压根看不出结果来。
“审查厅成员8人，青门市非管局决策层和特派员9人，共计17人。意见为‘处刑’的人数是……两人。”
肌肉男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还有一个男人耸了耸肩，看起来他就是唯二给出了“处刑”决策的人。
“意见为‘监禁’的人数是三人，意见为保留观察的人数是十一人，一人弃权。”中年女子抬起头，总算是对罗辰露出了一丝笑意，“恭喜你罗辰，至少在这场审查中，你暂时为自己洗脱了堕落者的嫌疑。”
完全是一边倒的局面，认为应该处刑或监禁的人数竟然只有不到三分之一。除了那个肌肉男，其他人的表情都没什么大变化，看起来他们似乎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罗辰深吸一口气，他的手又开始抖了，不过这次不再是因为恐惧，而是激动。不管是丢掉小命还是终生监禁，这些都不用再担心了，这时候罗辰才能体会到自由的快乐……
——等等，她刚才是不是用了“暂时”？
“为什么会这样！”还没等罗辰对那个别有深意的“暂时”琢磨出什么来，肌肉男先破防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愤然起身，目光却看向了始终没抬过头的文学少女，“伏玲珑！是不是你私下动用了权力让他们这么决定的！”
听众席上一片哗然，长桌后西装女露出了傻眼的表情，眼镜男做出了一副“见不得蠢货发癫”的无奈模样。而文学少女不紧不慢合上了手中的书本，终于抬起了头来。
“在决策层第一次对罗辰的情况进行讨论时，我已经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说罗辰是个好孩子，那是我对这件事唯一发表的意见。”暗红色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肌肉男，后者条件反射一般移开了视线不敢与其对上目光，“这次决定我投了弃权票，作为青门市的管理者，我不想让自己的决策影响到其他人的选择。”
肌肉男的视线完全无法与伏玲珑对上，即便他憋得满脸通红青筋都暴起，也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不只是他，长桌上的其他人也都避开了伏玲珑的目光。青门市非管局的总负责人，A级能力者伏玲珑，绝非只是靠着功绩和头脑坐上这个位置的。
审查厅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虽然好像是单方面的。如文学少女般的伏玲珑在低头看书时是那样的文静，可她抬起头开口之后，却像是猛兽苏醒一般，带来了一股肃杀的氛围。
打破这股氛围的是陈艾，坐下后就开始玩手机的他打了个响指，众人的目光立即被吸引过去了：“你们也不用为了罗辰争吵了。公开审查的结果已经决定，对于咱们非管局来说，罗辰就暂时是安全的。另外我刚刚收到陆局长发来的消息，罗辰的事情惊动了总局，燕京那边的提议是，让罗辰去总局接受「天算」的全面检测。”
“难道是……最新的检测技术？”长桌后有人立马追问。
陈艾抬起一根手指来晃了晃：“多余的情报我是不会说的，诸位只需要知道这是总局的决定就行。哦对了，顺便一提罗辰从现在开始已经是非管局的一员了，虽然是临时的编外成员。”
伏玲珑收回了视线，审查厅内的气氛恢复正常。罗辰呆呆地站在原地，从陈艾说出那些总局的决定后，似乎长桌后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比起罗辰，他们更关心最新的检测技术。
审查厅的大门打开，听众席上的能力者们陆续退场，本该敲响法槌正式宣布结束的中年女子也已经心不在焉地忘了这回事。大家满脑子都是“新技术”，被暂时判定为安全的罗辰没人在意了。
这时候罗辰才后知后觉，虽然这场公开审查来的很吓人，但好像绝大部分人都并不认为自己是那什么堕落者的样子。
“这不是……从一开始就稳赢的局吗……”
“怎么了罗老弟，幸福来得太突然还是刚刚被吓软了腿？”莫陆笑嘻嘻地凑了过来，顺手把罗辰的手铐给解开扔到了一边。两个本来打算上来给罗辰解手铐的“保安”面面相觑，最后也只能一言不发地捡起手铐离开了。
“那倒不至于，就是觉得好像我都不需要挣扎。”罗辰的表情怪怪的，“有种被骗的感觉。”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要不是我们及时给玲珑姐那么多资料，先入为主下你的情况会比现在糟糕很多的。”洛莲生又开始毫不客气地冲罗辰翻白眼了，刚刚的模样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嗯，总之谢谢你们了。”罗辰很是真诚地说道，“老实说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你说我之前完全是个普通人，怎么就突然要被判刑了，甚至还是死刑……呼——刚才还真是吓人。”
莫陆笑嘻嘻地拍了拍罗辰的肩膀，洛莲生反倒是因为他正经的道谢而有些不太适应似的。星绘则是一直默默地盯着罗辰，完全看不出她的表情。
洗脱身上的嫌疑后，罗辰想起了审查中提到过的关于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那些在自己记忆中已经完全零碎的画面，或许星绘和洛莲生还记得什么？
“对了，关于我们……”
“罗辰，陆局长托我给你打个招呼。”陈艾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背后，把罗辰给吓了一跳，“另外如果你没什么要紧事儿的话，这两天可以先准备准备了，过两天就要出发前往燕京。”
“啊？哦哦，我知道了。”罗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先点头应了两声。
陈艾毫不在意地转身就走，不过刚走出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停下转过身来：“还有，你现在是非管局的临时成员了。虽然在前往总部接受进一步检测前还不能完全洗脱你身上的嫌疑记录，但非管局成员所享有的部分福利，你同样可以享有。”
“福利？难道说……”罗辰眼前一亮，想起了莫陆说过的薪资待遇。
但从陈艾口中说出的，却并非是他所期待的内容：“记得抽时间赶紧过个战斗测验，非管局会尽量给你安排合适的资源，比如说适合你的武器什么的。”
“……啊？”
陈艾笑了笑，这笑容让罗辰想到了陆闻鹿把自己留在大厅里消失前的笑容，都让人觉得像是幸灾乐祸：“可别觉得去总部是坐个飞机平安无事的旅程，在你出发之前，至少要学会怎么战斗吧。”
很期待你的表现，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