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水而建的小楼,周围绿树成荫,环境十分幽静。
据说,这是按照当年杜十娘生前的住所建造的。花魁杜十娘和情郎李甲曾经在这样一座小楼里度过了很多郎情妾意的浪漫生活。
这些都是杜十娘亲口告诉给孟优伶的,不仅如此,她还教会了孟优伶如何对付男人。
一通教学下来,孟优伶不禁拍手叫好,脱口而出道:“您可真是比男人还懂男人。”
“虽然时代在变,但男人对女人的那点儿心思这么多年来是一点儿都没有变。”杜十娘语重心长地说道。
教学归教学,实战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尤其是刚刚接受培训没多久,就忽然被逼无奈上岗的孟优伶。
此时她正坐在床边,这是杜十娘教她的,风尘女子坐在床边的姿态最能吸引到男人,让其对你欲罢不能。
而买下花魁一夜春宵的秦二爷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他一边喝酒一边吃着专门为他准备的糕点,然后漫不经心地朝着孟优伶看去。
“大爷……”孟优伶按照杜十娘的教学,学会嗲声嗲气地说话。
“我在家排行老二,你可以像他们一样叫我一声二爷。”秦二爷笑着说道。
孟优伶的额头上不禁流下了一滴冷汗,她只感觉杜十娘教她的招数在这位秦二爷面前都没有效果。
“其实,你大可以自然一点。”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完全套公式的她,发现实战和公式里的步骤完全不一样。
听到这话,孟优伶又想起了杜十娘的话:“对于男人的要求,你可以满足他,但不能完全满足他。”
这句话十分抽象,她很难理解,只满足一半是什么意思?是让她保持自然却不完全自然?
在她思索的这段时间里,秦二爷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她。
“其实你用不着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过多地花费心思。”秦二爷意味深长地说道。
“二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孟优伶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并不是一个擅长思考的家伙,可你今天晚上却一直在动用你的小脑袋瓜。”秦二爷声音温柔地说道,“我知道你这样很累,所以我才让你自然一点,想让你放松一点。”
“多谢二爷。”孟优伶一脸无奈地说道。
见她还是不肯在自己面前放松,秦二爷轻声叹息道:“你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迷人吗?”
“应该是像杜十娘那样的女人吧。”孟优伶不假思索地说道。
秦二爷却摇了摇头,说道:“她的心思太重,人有太聪明,这样的女人容易患得患失,对男人总是考验来考验去。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累的往往是男人。”
“那在二爷心中,什么样的女人最迷人呢?”孟优伶硬着头皮顺着他的话茬继续说下去。
“像你这样的就很迷人,也很对我胃口。”秦二爷笑着说道。
孟优伶脸色一红,假装不好意思地用手帕遮住自己的脸。
“二爷~”与此同时,她眼波流转,口中娇嗔道。
“学得不错,但这不是真正的你。”秦二爷鼓掌说道,“我想要看到的是真正的你。”
“奴家想知道在二爷心里,我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孟优伶有些不习惯地自称为女人,磕磕巴巴地问道。
“你其实蛮简单的。”秦二爷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你这个家伙脑子不聪明,又常常喜欢自己擅自做决定,所以你每做一个决定都容易给自己带来麻烦,是吧?”
听到这话的孟优伶差点从床上站起来,因为这话完全是一语中的,她就是这样的家伙。
看到她的反应,秦二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和愉悦。
心情愉悦的他又不自觉地多喝了几杯酒,原本口感普通的糕点此时也多了几分香甜。
被人一眼看穿的孟优伶也不禁对面前的秦二爷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尽管今天已经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可两次她都没有好好看清楚过这个神秘的男人。
秦二爷头戴玉冠,身穿大袖衫,一副古人装扮。
也难怪,根据马老爷子所说,这是一位千年老鬼,按照现在的时间往前推算一千年,大概是宋朝时候。
“怎么?你对我很感兴趣啊?”秦二爷感受到她好奇的目光,笑着问道。
“是挺感兴趣的,毕竟二爷您看上去还这么的……年轻。”孟优伶幽幽地说道。
的确,如果仅从容貌上来看,秦二爷的年纪大概在二十来岁左右。
“我是大宋天圣元年进士,在我高中的那一年,我二十四岁。”秦二爷的神态从刚开始的傲然慢慢变得黯然起来,“然而,就在我最志得意满的时候,我却过早地离开了人世。”
孟优伶的好奇心驱使着她,想要开口问问当时都发生了什么事,却又觉得问一个死去了一千多年的家伙他是怎么死的,有点不太礼貌,甚至是冒犯。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秦二爷很容易就猜到了她想问什么。
“就在那一年,我出任庐州知府,却在上任的路上被山匪所劫杀。”秦二爷一脸感慨地说道,“好在我死得很痛快,被人一道划破喉咙,没有受到太多痛苦。”
聊到这个话题,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闷和凝重。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秦二爷却是十分洒脱地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
“我……说我的什么?”孟优伶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道。
“说说你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沦落到了这么一个地方。”秦二爷一边喝酒,一边幽幽地说道。
孟优伶一愣,其实这么久以来,她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心里一直挺憋闷的。没有倾诉对象的她,一下子就想把心里的话一下子全都说出来。
“等等。”秦二爷阻止了想要开口的她,说道,“你能不能一边弹奏某种乐器,一边诉说你的这段经历?”
“乐器?”孟优伶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我不会什么乐器啊。”
“吹拉弹唱你一样都不会?”秦二爷眉头一挑说道。
“这些会不会有些过时了,新时代的艺术不是唱跳rap和篮球吗?”孟优伶说道,“我只会唱戏,不知道您是否喜欢。”
“总算是有些才艺傍身。”秦二爷听后点头说道。
于是,孟优伶开始用戏剧腔将自己的所有经历全都诉说了出来。
在听完她的叙述之后,秦二爷不禁叹息道:“你的经历可真是丰富,不过你的遭遇很大程度上是你的性格造成的。”
不等孟优伶开口,秦二爷又说道:“胆小懦弱,自卑又自负,容易轻信他人的话,却又不肯接纳别人的意见……你可真是个十足的笨蛋啊。”
孟优伶一脸自嘲低着头道:“是啊,我真的是个很笨很笨的家伙。”
“知道自己的不足,就可以去弥补。”秦二爷摆摆手说道,“孺子可教也。”
“那我该怎么弥补自己的不足呢?”孟优伶一脸希冀地看着面前的秦二爷问道。
“你的身边难道就没有一个一直帮你,值得你无条件去信任的人吗?”秦二爷若有所指地问道。
此话一出,孟优伶的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了陈棺材那张臭脸。
“有一个。”她下意识地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秦二爷神情有些黯然,却也十分豁达地说道:“你很幸运,有些家伙一辈子也遇不到这么一个人,而你遇到了,你应该好好珍惜他才对。”
孟优伶叹息道:“我两次都固执己见,没有听他的话,他一定很生我的气。”
秦二爷开怀大笑道:“小孟啊,你记住,只有在意你的人才会生你的气。不在意你的家伙,才不会去管你的好坏呢。”
说完,他大手一挥,原本关闭的房门猛然间被打开了。
一个身影来不及反应,直接摔在了地上。
“棺材哥!”孟优伶见到他,急忙上前搀扶。
“别碰我!”陈棺材气急败坏地靠着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位小哥脾气很大啊。”秦二爷一边吃着手里糕点,一边调笑道。
“阁下不愧是千年老鬼,一下子就把这个笨蛋的缺陷给指出来了,佩服佩服。”陈棺材冷着脸说道。
“我怎么闻到了这么大一股醋味儿啊,陈小哥你或许也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臭脾气了,否则,你身边的某个珍贵的宝贝就会离你而去哦。”秦二爷好心提醒道。
“不用你假惺惺!”陈棺材冷哼一声,然后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孟优伶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说道,“跟我走!”
孟优伶老毛病又犯了,她又开始犹豫不决,目光不由得看向了秦二爷。
“此时不走,莫非你要等到再也走不了的时候才来后悔吗?”秦二爷淡淡地说道,“还是说他不是你心里那个值得无条件信任的家伙呢?”
孟优伶听到这话,顿时放弃了抵抗,任由陈棺材拉着离开了小楼。
小楼的门缓缓关上了,徒留秦二爷一人独酌。
而逃出去的他们此时也不太好过,夜叉妈妈气势汹汹地带着一群壮汉包围住了他们的去路。
“先要从我万花楼带鬼妓离开,先要问过我夜叉妈妈!”夜叉妈妈大声地说道。
“算了,还是你一个人走吧,我走不了了。”孟优伶看着周围的那些壮汉,知道自己可能走不了了,于是一脸苦笑地对身边的人说道。
“我要带你走,谁都拦不住。”陈棺材沉声说道。
他低着头,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估算着什么。
下一刻,他的灵魂开始缓缓升空。
“抱住我,抱紧一点!”陈棺材急忙说道。
这一回,孟优伶毫不犹豫地照做了。
于是,在众多鬼客以及鬼差妈妈的怒吼声中,陈棺材抱着孟优伶越飞越高,最后朝着人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