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坐在椅子上，看看桌子上分量不多的炒苦瓜、糖醋里脊、土豆肉丝，再看看前面双手叉腰，面无表情的李幽渝，再次确认着：“只要我全部吃完，你就同意收下衣服，对吧？”
“对，一言为定。”李幽渝点点小脑袋，对称的双马尾微微摇晃，她看着徐承一幅视死如归的样子，心里默默叹气。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退掉衣服，甚至没有强迫她接受，而是询问她如何才肯同意。
但她明白他的态度坚定到愿意接受刁难，没有表现出愤怒或者反感，是一种妥协。
说来可笑，他送礼物本是出于好意，却搞得像是求她收下一样，让她不知该感动还是该气愤。
她本是坚持拒绝，可她不是不知好歹，既不想和他吵架，也不想看他失落的表情，僵持一段时间后，她一时心软就提了一个不轻不重的要求，也算是妥协。
徐承咀嚼两下苦瓜就直接咽进肚子，脸上写满苦涩，接着夹起一条里脊塞进嘴里，面部直接扭曲，最后夹一筷子土豆肉丝，忍不住扒拉两口米饭，又灌了一杯水。
他的嘴里满是苦、酸、甜、咸，他感觉味觉在一点点消失。
李幽渝抿抿嘴唇，眼中闪烁着不忍和心疼，她突然后悔了，觉得不该下那么重的调味料，也不该这么矫情，非要和他提要求。
于是，她轻声说：“你都尝过一遍了，足够了。衣服我同意收下，这些菜就倒掉吧。食材还有富余，我去重新做一份。”
“不用……没事，说好的事情我可以做到。”徐承伸手握住要端盘子的小手，眼神满是认真，接着露出一个别扭的笑容，说：“而且，你说过不能浪费食物。”
“傻子……”李幽渝嘟囔一句，轻轻抽出小手，身体向后退，眼中泛着涟漪，右手按在心口。
她犹豫片刻，清清嗓子，吸引他的目光之后，将头撇开，接着双手提起裙摆，说：“看……看你吃饭太……单调……我……试试……别……别嫌弃……”
这一刻，她不知道是否真的喜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她知道这是自己下意识想到的方法——向他表明心意——不讨厌他。
黑色的百褶边缓缓向上，一抹白色渐渐显露，两块黑色跌落到地板，笔直的白丝分成两条斜线，于空中翩翩起舞，时而交叉时而弯曲，白丝的顶点画着线条，时而蜷缩时而摆动。
甜腻的气味逐渐盖过饭菜的香味，筷子与碗碰撞的速度时快时慢，这一顿饭吃得很慢。
他在进食，她在制食。
“啧，啧，啧。”李幽渝压低眉毛，左手捂着平坦的腹部，绯色的眼中满含嫌弃，她低头看着白丝上的奶油，忽然觉得自己浪费了食物，并且……
有些饿了。
“幽幽，抱歉……”
她抬起头，发现徐承面露愧疚，翻了个白眼，故意嘲讽道：“毕竟是杂鱼棒棒，坚持不住是很正常的呀~”
接着，她不等他回话，就抓起他的手掌，用脸蛋蹭蹭掌心，柔声说：“不过~不要在意，我需要练习，你需要适应，慢慢来就好。”
说完，她含住他的食指，眨眨眼睛……
——［手指喂食］。
李幽渝飘到等身镜前，一边扎着马尾，一边看着镜子里上弯的嘴角。
这一刻，她还是不知道是否真的喜欢他，但她知道在束灵科说过的两句话，怕是迟早会变成事实。
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早已习惯了妥协，不过，能被他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宠着，实属幸运。
而且……说来有些丢人，因为她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谈过恋爱，所以她无法确定，对他的感情是由情绪和欲望推动的，还是发自内心的。
“还在纠结吗？脑子不聪明，还总爱矫情。”李幽渝开启恶灵状态，看着对称的双马尾，满意地点点头，她直视着镜子，脑海里回想着徐承别扭的笑脸，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轻笑着：“呵~你才是变态呢~除了饿饿，瑟瑟，想他，你还会做什么？杂鱼~”
她回想着他冷漠的样子，霸道的样子，狼狈的样子，失落的样子……最后定格在开心的样子。
“哎……既然分不清，那就顺应本心吧，毕竟……你也很开心……”李幽渝看着镜子里陌生的笑脸，移开视线，习惯性把玩着马尾，她的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别扭，又感觉身心特别放松，仿佛置身于云朵之中。
此时此刻，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希望他能开心。
所以，她选择把一切问题都丢给时间，就像和他说的一样，慢慢来就好。
“哼哼哼~♪”
明亮的客厅，空气中响起欢快的旋律，有时旋律会中断，响起短暂的惊呼声、天真的笑声。
徐承靠着椅背，没有玩游戏，而是仰着脑袋，目光涣散，一会儿咧咧嘴，一会儿皱着眉，最后闭上眼睛，揉着眉心：“哎……”
他回想着刚才的情况，恢复味觉的舌头又感到一阵苦涩，他很自责，他的本意只是想哄李幽渝开心，可事与愿违，她并不开心。
并且中途出了变故，他一时冲动之下，就没有拒绝。当时他很开心，事后他有些愧疚，现在冷静下来，他觉得他很卑鄙，用强硬的手段，让她无奈妥协。
他认为她说的“慢慢来”，是出于她的自尊心，是还债的一种方式。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也不该感到开心。
这么想着，他抬起手，想要扇自己几巴掌，之后再想想怎么弥补过失。
这时，可爱的萝莉飘进卧室，稚嫩的俏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圆润的肩膀泛着光泽，黑色项圈与蓝色蝴蝶结映衬着精致的锁骨。
“怎么样~这身好看吗？”
接着，空气中响起软糯的声音，雪白的马尾和白色吊带连衣裙的花边裙摆，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你在做什么？”李幽渝歪着小脑袋，脸上露出些许疑惑，她看着表情呆滞的徐承，不太懂他为什么举着手，但她没有多想，而是飘了过去，趴在他的大腿上。
她发现变成恶灵的好处真不少，就如现在这样的姿势，是依靠穿透特性才能做到的。
这样就好~
“马尾给你玩儿，不许解发带。”
她提醒了一句，缓缓闭上眼睛，蹭蹭他的大腿。
“嗯~”
安宁的下午，温暖的阳光撒在阳台，一缕清风带来凉爽，男人脸上带着惬意的神情，抚摸着腿上的小猫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