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结束已经过了三小时,身体恢复的速率比想象的还要快,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距离战斗之城一百里外的区域三,已经不是秘密的军事区早在百年前便荒废,地块与大楼在厚厚沙层覆盖下吞没在地底。让人想象不到规模的军事基地就这样埋在脚下,百米深的沙层下。我实在难以想象爱莉是如何精准的挖到这百米下的军事基地,也便不对刚好挖到机械加工车间工坊惊讶了。被分成一块块零件的人型器械被运到这下面,一块块的几十米宽的铁块,像一块块的陪葬品与这长眠的大地一起,被裹挟在沙层下不在受风沙的侵扰,我想我再也看不到它组成时的时候了。
【喂?!没听到我说话吗?】
我眨了眨眼睛,灰蒙蒙的地下被不太分密的从上面的大洞下来的光线裹得像隐隐发光的鸡蛋,爱莉已经在我面前,似乎是插着腰站着,我身高大概是成年男性的水平,得低下头....顶多算是偏下头吧,才能看见爱莉。
【抱歉,不小心走神了...】
【你神驱力用多了整个人会变样呢?...】我现在看爱莉的发色是蓝色,倒是没有把天花板和地下转过来的感觉。
【咳咳...虽然没有悬念,但还是恭喜你,神驱力测试过关!】爱莉发出啪唧啪唧的拟声词,仿佛这大概真的是个值得恭喜的事。
【虽然这时候大概有点过分...---请跟我来一个地方。】我忽地晃过神,爱莉的脸像失真的电视一闪一闪的变了样,一个像马桶的机器人上的电子屏幕印着爱莉的大头影像。陈旧的电子屏幕全然是颗颗粒粒的蓝色色素块,所以怪不得我看上去是蓝色的。神驱力就是这样,可以把二维的事物像构建的叠方块似的当成三维的。我是失败的产品,所以不太能掌握神驱力的释放,圈圈也说我如果遇到二维上的对手,那么我大概连行动都困难。
【我们要去哪里?】我望着机械爱莉的背影,机械的摩擦声音即使经过润滑也抵不住那原始的刺耳,泛弥着的颗粒在电子屏上跳动-----失去了真实感。
【外域】
**************************************************************
外域是进入真正的乱石带的入口,星骸漫天飞舞在地表上,我也实在想不明白区外域干什么,我的大脑现在依旧很混乱。
【跟你说喔,虽然不是我自己说的啦!圈圈是这么说的----“这件事只能拜托尼亚了,因为只有她能办到。”这样子。】我看着自己的手,我能办到的事...我突然明白了。圈圈还真是坏呐...我能办到,除了神驱力还有什么呢?
【距离这大概五百里,七天的时间一来回喔!去一趟然后回来,就这样。】啊啊...真是从一开始就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任务,大概从开始就没想要人明白吧。外域,我也只是听说过传闻,阻挡着战斗之城,也有人推测是战斗之城灭亡的始原地,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但是,我并不感兴趣,大概大家都不会对这种早就在百年前的事物感兴趣。
【是任务啊---】
我无法看见藏在电子屏幕后的爱莉的表情,跟不用说在爱莉旁的格拉提姆,甚至也不过是猜测格拉提姆在爱莉旁。
【放心吧圈圈,我也大概可以猜到你想干什么了。】
屏幕泛着的光映着格拉提姆紧绷的着的脸,远在屏幕里的尼亚在唯一闪着光的眼膜中浮现着。
【这测试,太过了吧?】阴冷,这形容再合适不过。
【这正是尼亚真正需要测试的唷?】我淡淡的回答道,我想格拉提姆再明白不过的。
【我倒是认为尼亚能那样操纵神驱力已经很了不起了...】是啊,了不起,相当了不起,我想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能像尼亚一样操纵神驱力的了,毕竟,她们发明出来就是为此。
【爱莉你还不明白,那不是人可以踏足的地方。】在意别人的格拉提姆别是一番风味呢,单纯玩笑说说罢了,我的确明白格拉提姆的意思。
不过我认为没有问题,至少尼亚的话是这样。不用畏惧死亡,那样才能重生。
************************************************************************
我不晓得自己在动物上的归类,大概算是犬类?我身体属于那里的不过头上的耳朵和屁股上的尾巴,其他的一些功能与特征都被内化在实验合成的人体中,大概我耐不住性子也是可以亏功与这里吧。虽然没什么联系,但我只是单纯的睡不着觉,以及若影若现的好似在头上似水的产生道道波纹的透明的镜面,经过我不大严谨的推测,我想这就是影响我睡眠的罪魁祸首,由魔能构成的玩意在神驱力下便可以像这样被清楚的意识到,我实在没有办法在这样不详的地方睡觉,况且,这玩意一直跟着我。我所见的魔能的波动好似漫长的夜,一旦入眠大概就没有醒来的那天。外域很大,这还不是目的地。我想让爱莉(机器人)走快些,我的身体会对整片的环境其反应,我不得不以神驱力维持身体的正常运行。即使是星骸,也掩不住,好似经过溪水汇成的清澈的水面,每一步都使其不断的震荡,显出藏隐的轮廓不断以点向外勾出一圈圈的圆轮,沿着我的步伐,记录着足迹。
【尼亚难办啰---】格拉提姆明白,从测试所谓的机械神驱力而登上机甲的那一刻起,尼亚就不曾解除过神驱力。
【强大的魔能汇成的电波因为她的神驱力被吸引,结果就是那个奇奇怪怪的像河水似的平面,她每动一下便多汇成一点,但她甚至难以分清前后左右的方向了。】尼亚的本能会带着她前行,所以即使机械爱莉在她屁股后面也不会迷失,不知道方向根本无妨。但————
【看来我想的事还是发生了...】我想始作俑者早明白,不对,没有人比她更明白。
【她的脑电波被魔能影响,记忆开始出现混乱了...】尼亚最严重因神驱力而起的病症,她自己无法控制的神驱力在爱莉与艾梅拉共同制造的混乱磁场下强行让尼亚维持着神驱力,直到尼亚进入外域,尼亚自身并没有发觉。这个测试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此。可尼亚的这些问题真的需要解决吗?从不影响战斗本身的毛病连解决其的必要也丧失了。
【如果她没办法克服的话...她会死在那里。】这不过是为了让尼亚活下去的测试。
【看来格拉提姆还是不明白呢...】我并不想理会一旁说着垃圾话的圈圈,我并没有好心到关心他人的安危,我基于自己的原则,所以不妨碍我对这些事插手干涉。
在没有上帝视角的尼亚那不似这般,她终于注意到了异常。
她迫切需要离开这个地方,但她不明白,外域没有一处不似这么,她已经无路可逃了。或许是隐隐感觉到了这一点,她大概只有破坏这个牢笼。事与愿违,不等她行动她便掉入了深渊,意识的深渊。
意识好似掉进了那个她自己制造好似河的平面里,那不是平面,是流动的河,在头顶的河。一点一点穿过,从一个地方掉入另一个地方,好似一点点剥开自己的皮肤组织,把血管抽离,她的灵魂,最原始的自己展现在眼前————在最大的培养皿器中,维持着生命与平衡的管子横七竖八地插着穿透着身体,在厚厚的特殊的玻璃中间,浮动的数据中,一项永远不变的最大最显眼的数据立着在上面——100%
没有痛苦,也不似活着,她看到了自己,忽地感觉回到了原始。
记忆开始混乱,从最开始的画面开始,点点闪烁着,好似在电视上播放失真的老旧磁带影片。
撕裂,她逐渐无法维持自己的意识,画面不断的闪烁切换,好似拼接的身体的记忆被点点拿出再播放。
那些画面中有这么几个部分画面一直闪着——研究室,一尘不染的白色的一直快拖到地上的白色大衣,在厚厚的玻璃的铜绿色的将自己与自己同样的的人埋着没过的溶液,以及将一切化为尘灰的大火。
阴影,他整个人生中的阴影被剪成二维的平面,快速移动的质点不断穿透透明的画面,将其撕裂,碎了一地,像溺水的人吐出的泡沫向上不断的向上,到达最深的地方,最后又重新回到身体,被冲走的意识似融在水中,猛烈却又平静,一点点的杀死自己,杀死尼亚。
每个时期的自己被一个个分在平面上,表情一个个分开,播放着。这是走马灯?她还在陷入,靠近,更进一步。破碎,更深入。震悚大脑,神经抵抗着,拼命的跳动着,尼亚感觉自己与自己分离,每深入一点便多脱出一层——直到自己消失。最后一刻,尼亚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培养器皿,绿色依旧填满,这一次没有浮动的数据,没有,什么都没有。阖上了双眼。
...
.....
.........
............
...................
【也得好好利用自己的能力哟,尼亚。】
声音似机械似的,剌剌的响着。
刺啦刺啦,呲啦啦....
【睁开眼】
有些花白的影像从失真的颗粒中映现出来。
【大概这个形态就是你能看到的身体了,有些不太习惯呢...】
圈圈通体成着有些浊暗的蓝色,从不知道是不是背景的黑色中走出来。
【现在的你很危险还好有爱莉的马桶机械,不然可能真的就是让你来送死了。时间很短,我想你也该听我说几句了吧?】
尼亚有些磨损的记忆开始倒放,从最开始沿着,好像天真的小孩拿着蜡笔一遍又一遍的给粗糙的线条上着颗粒分明的颜色,一层又一层的叠在一起。
【有机会我还想找你多谈下的呢】
画面从分明的颗粒中被一点一点勾勒出来,跳跃的着的,涌上来填满边框,大火。实验室。不再是单纯的概念的事物构成画面浮在尼亚的记忆中形成画面。
【是不是忘了什么?】
那天,大火的那一天,所有的实验体被强制就地销毁,白色的大衣好像浮着层忧郁,将先前的有的欣喜,仿佛还在上一刻的欣喜被全部吞噬殆尽,看不见的扣子将衣服连起来,包裹着他们的自私与自我,成就的作品一个个倒下,血红涂满,直到大火蔓延着爬上他们的脚踝,将他们与作品们一同剥去,他们好自私,直到现在尼亚依旧这么认为着。对自己,对我们自己的生命随意的做出决断,死亡似乎是可以被放在天秤上称量的,这么看来或许所谓的利益大概就是在中间的横木。
她不想死,尼亚并不想死,即使她当时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但大火与倒下的同伴让她害怕,被血浸染的地板让她颤栗。直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个,她是百分百的实验品,最完美也是最失败的作品,不知是被白衣裹得太紧还是所谓的良心发现,亮堂的刀在尼亚面前停顿了。犹豫的顷刻便只剩下了大火,和眼前的被烧成焦炭落下的白色大衣。
【该醒来咯,尼亚】
那天,一个恐怖组织袭击他们所在的研究院,所有的实验品都被销毁,表面上如此。尼亚不明白,她失去了被改造前的记忆,但她仍不明白,满地的尸体,杀死,血液,亲手创造她们的人毁灭了她们,她们,并不是人。
【想起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了么?】
残片也没有放过,所有的存在的资料被一扫而空,火熄了,只剩下了满地的焦炭,在所有的中间,只有一个人没有受到损伤,大概没有。它出神的心被一个不太高昂,大概可以算是低沉的声音唤起,那有种说不出的魅力,足矣引导尼亚————
[你不是一个人】
【对】
圈圈勾起了嘴角。
【尼亚,早就不是一个了唷?】
*************************************************************
【呼——~】
圈圈长呼了口气,把好像放了很久的真皮椅子压在屁股下,润滑剂早被风干的机械管卡发出嘎吱的呻吟。
【看来成功了呢】
在艾梅拉看来,这不过是过程有些辛苦的早就既定好的事,惊讶倒是不必的,思绪很快就拉到了该怎么敲诈一下圈圈了。
【别摆出那副表情嘛~格拉提姆你也该开下心嘛!圈圈自告奋勇的主动链接尼亚可不是很难得吗?我还以为她活太久脑袋根本更不上时代用不了那机器呢!】
爱莉依旧很乐观,在格拉提姆看来这样的发展并不奇怪,大概可以说是无比的正常。
【我还担心梅和安第,先走了】
无法质疑圈圈的格拉提姆,对于拥有这样的能力的苍北零,她也没有兴致看大概算是很无趣的大团圆后续。尼亚走出自己的怪圈,恭喜这样的客套话也不必了,留在这的理由当然也就没有了。她只是好奇一个事情————
走出的时间大约过了5分钟,跟在自己后面的尾巴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突然的,格拉提姆停下了不算是急促的脚步。
【这里就行了吧?该出来了,圈圈】
她不喜欢被人跟踪,更何况那人是圈圈。
【哎呀,不要这么凶啦,只是有些话想和你说而已咯】
格拉提姆没有转过头的意思,对于圈圈的话大概只不过是驻足听的程度,她不想停留太久,因为也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能不能...背我回去?】
应了她的预感,遇上圈圈她总觉得没有好事,反倒是因为这种小事而松了口气。大约是伴随着的失望与无语,让格拉提姆背着摇了摇头,叹气的声音在空旷旷的厂房显得格外明显。
【为什么?】
其实只要看一眼圈圈从腿部根部一直延伸着的绷带就可以明白了,这种明知故问不过算是一种推脱,或者装傻的方式。而且这样的话,往往可以得到意外的收获,因为那人是圈圈。————圈圈本身作为一个老是装傻的人,反而对别人的装傻格外的宽容,而且往往会给出足矣让人无法装傻的东西,不过经格拉提姆观察,那些的东西反而是圈圈想要给的,所以说从一开始就圈圈的骗局。
【有奖励喔!】很难见的清爽的笑颜经过肌肉更加让人忘记她的实际年龄,虽然她看上去根本与老谈不上边,甚至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反着长的。
********************************************************
【格拉提姆变了呢...】
虽然意愿本身是抗拒的,但她还是把两个被绷带勒出轮廓的腿从后面托起。听着两百岁的女人的震惊,格拉提姆产生了一个想要把这个多少有点侮辱了自己的玩意就这样让她在这喝风。————只是之前没有这么温柔罢了,格拉提姆不自觉的在心中回答。
【你想问是不是梅让我变成的这样的?对吧?】
预测般的好似缺根筋的独属于格拉提姆的行为依旧没有改变,让本就不太相信的圈圈更加确信,这也多少算是一种默契了吧。
【别靠着我肩...你是小孩子么?】
对突然恶心的变得亲昵的圈圈,格拉提姆有些鄙夷。只不过还没有到把圈圈抛下的程度。
【你由衷的祝贺着尼亚呢,格拉提姆】
【大概是吧...】
【还记得尼亚的神驱力吗?】
格拉提姆依旧记着,从一开始就深深的刻在脑海中的使用神驱力的方式,甚至让本难以辨别的事物就这样得出了结论。
【尼亚的神驱力很可怕,但至少不适用与她。】
不适用的不是神驱力,而是尼亚本身。
【哎呀,哪有这么光明的说别人是缺陷品的?尼亚不过是太善良了而已哦?】
那股力量,从尼亚的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入侵一切的,自己倒下,尼亚不是么办法控制————不过是孤身一人罢了。
【看来我没有白提醒呢,格拉提姆】
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呢?自己又为什么会明白呢?格拉提姆没有任何和尼亚的相似之处————性格,外貌,眼界,甚至力量。只是恰好,恰好自己也一直是一个人罢了。
尼亚在那场大火后作为新成员的身份加入了圈圈,没有人知道她哪里来,也没有任何对于她额外的,阻碍她的东西。她只是单纯的一直孤身一人而已。即使身边有伙伴,有战友,有很多人。她依旧孤独,每当她用出力,用出神驱力,那个场景便一直一直的萦绕着她的心绪,她的心随着火的燃烧而熄灭一点点的沉落,像块不断破损的石头,兽人的身体使她迟钝,也骗过了其他人,骗过了她自己。她按照心中的美好对待他人,陷入一层又一层的怪圈,迷失自我,或许真正的她早就死在了那场大火下面,同其他人一起。
【你真是了不起的人呢,圈圈】
【我单纯是因为尼亚停滞不前才帮助她的啦,尼亚一直看不清自己才会如此呢。】
谁会这么傻呢?
格拉提姆忽地明白了这个背上的女人为什么缠着自己了。她的话,有多少是说尼亚呢?
【你真是幸福呢,格拉提姆】
圈圈很快就会后悔,她本以为那个格拉提姆多少会改变一些。她望着把自己重重抛下远去的身影,看来接下来的路只好自己一个人走了,真是不解风情呢,直到这时候才变得大胆会不会太晚呢?圈圈想着,突然大笑起来,那么怎么样得看自己吧?
持续个把月的星骸风暴结束了,逐渐出现轮框的光亮格拉提姆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光透着浮石是几十年来最通透的一次,其实乱石带也有规律,至少每次星骸风暴后浮石都会变得格外的明亮。浮石的天空被逐渐晕成曲线的镜面,经过反射普照着大地,阴影在光下衬着,予以自然最原始的端庄与神圣,今天是重生。
***********************************************************
在星骸风暴结束后,梅的训练重新开始了,没法到外面训练的日子里,梅从安第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与安第的渊源并不算是好的,至少梅是这样。大概是种害怕的情感,即使心里很清楚不是什么坏人,这种独属于小孩的情感反倒是另梅感到困惑,毕竟作为很少与人接触的人,这种其实可以归类为初体验了。
总之心里带着”是不是要去打个招呼比较好呢?”这样的心态路过安第房间的时候,即使只是一瞬间,也让梅意识到,自己被整个放倒在地上。
那是之后才得出的结论————路过安第房间时得小心。待眼前的景象清楚,不知为何感觉有些灰灰的显得有些脏的天花板在眼前,被吸走注意的精神好像又额外的注意到了一些声音——不太清脆,但接连的回弹声让人认为这是某种东西的破碎。
【喂!你}
还在回味撞击的余韵的梅突然被整个倒着提了起来,甚至还没有明白是用的什么打倒的自己,未知带来恐惧,心中逐渐有了认知,最基本的认知————就是跑。
对碾压般的对手做出此判断,是作为一个有清楚的生命认知的人的最基本的判断,不过这个微小的念头也在瞬间被轻轻的掐断。
她没敢睁开眼,紧紧阖上的眼皮和肌肉挤出皱纹不断的颤抖,近乎是视死如归,这大概也不算夸张的手法了。
不知过了多久,梅才意识到自己被放下了,兴许是大人的仁慈给予了她些许的勇气,她逐渐睁开了眼。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粘在地板上的泥土,大概是因为是打翻摔碎的原因,在一片地块上面分散着,以及有些显眼的黄色便签纸好像知道她何时会醒来似的,在空中缓缓的飘着落在梅前面的地上。
“下次注意点”
只有这飘逸的字透着颜亮的墨水才稍稍让梅意识到,之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
格拉提姆有些担心,尽管不是不信任梅,她还是不太放心梅一个人在这个可以说尽数凝聚了成员们特性以及恶趣味的宿舍闲逛,炸弹,机关,陷阱……虽然梅因为自己不允许出去与训练导致很闲,大概有什么不太好的东西被触发也只是时间问题。
生命问题反而是不必担心的,这些性质与恶作剧相同,但正是因为如此,反而更让她担忧,梅很聪慧,足矣威胁生命的机关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容易上当的,死亡的杀意是明确的,但若不是呢?
这个念头在梅回来消失了,出于师父的观察与熟悉,她第一眼就看见了梅头上的小小的红肿。谈笑间便让格拉提姆明白了,这是何人的作为,最小的伤害,最快的动作,甚至让梅没有意识到便中招了。
格拉提姆抬头看着天花板,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梅很显然的上了某个人陷阱,不过她意外的幸运,让她得以避开,只不过她大概得很长时间受一个人的恶作剧了,只要她还在闲逛的话,或者说,只要她还心大到可以把每个人设的陷阱都上一遍的话。看来我们的安第大小姐也有一天要当护花使者了。
格拉提姆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她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过很快便摇摇头散去了不太合适的臆想,或许会散去吧。
*********************************************************************
梅并不知道袭击者的长相,但根据师父的反应,大概不是坏人,以及,大概率是认识的人。
怀抱着这样的认知的梅再次踏上了昨天便计划好的路线,再一次,尽管是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她再次被袭击了。
梅没有想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实上也确实没有,这不过是恶作剧。被打乱的思绪冲涌着大脑,四脚朝天的躺着默默的思考着,但没有结果,也不可能有结果。没有任何有用的讯息。
大概是侥幸心的作祟,亦或许是有些恼怒与不甘,再次勇敢的迈出步伐的梅在约莫几分钟后在另一头再次中招。
终于出现的黄色纸条在天上晃晃悠悠的下落着,精准的落地粘在脚腕上————也就是被袭击的部位,即使是纸条也可以这样么?尽管已经不在震惊,但疑惑还是冉冉升起。
“马虎鬼最好不要随便乱走哦?”
她并没有玩乐,只不过是稍微大意了一些,但独属于她的戒心并没有被放下,梅不认同她的话。大概幕后黑手安格第斯也未成想,这个女孩比想象的还要坚强。
*******************************************************************
格拉提姆很难袖手旁观自己的徒儿一次次的受伤,但前提是她并非自己主动送上去受伤,愁眉苦盏的对着这几天记下————
一日:梅的脑袋上依旧隐隐的红肿,她对这些方面莫名的迟钝,笨蛋。
二日:她好像被戏弄了,我实在难以想象她是抱着何种心态一次又一次的再站起来的……难道是学我?
三日:身上的伤逐渐多起来,大概可以用青一块紫一块来形容了,倒是整整齐齐的没有重复受击的地方,我是否该去劝诫?以一个师父的身份?我不太明白该如何处理这种状况,我感受着她隔着药膏的手臂,有些惘然呢……
四日:她贴在我腿上,是说不甘求安慰么?我更加的不解,是不是我得去阻止一下呢?亦或是就这么组织梅的行动,但这总归不是真正的解决方法……
五日:我逐渐无法理解自己对于梅不断挨打的反应,安第有手下留情,这是确定的,至少自从第三天开始便没有更多的伤痕出现了,但这也纵容了梅的不断前进……不对,纵然梅前进大概不是安第,对,不是她。梅总有一天会达到她所期望的程度吧...
六日:……
七日:……
…………………………
……………………………………
…………………………
十五日:她依旧贴在我腿上,脸上依旧看不出放弃的意思,我不禁开始觉得梅是不是有什么倾向……或者是故意的?大概是错觉吧,她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意志,我想快结束了,大概。
与某位神秘袭击者的对峙定格在了第十六天。
安第看着全身肿胀着的梅似乎有些愧疚,虽然只用了一杯饮料就平息了梅的所有怅怨,但她还是仔细的审视这个和自己的恶作剧斗争的半个月的人,或许这是一种值得称赞的事?
【你——】梅把喝了一半的奶茶放在一旁,勾直的眼廓更显得那有些令人发麻的眼神无比的强烈,好像在看着猎物。
[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被我戏弄了半个月生气了?】带着戏谑的语气,问出明知故问的问题。
【不是……】
其实这倒不是出乎意料的回答,但依旧没能抹去安第心中的那丝丝好奇,她并不想和梅产生多大的缘分,经量少的与别人接触,少一些的关系,不让别人沾上自己,大约可以说是在这组织工作的共识。
【哦?那又是什么呢?】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
【啥?】
并不是安第装傻,而是她确确实实没有明白梅在指什么。
【就是那个,你是怎么每次都能射中我的!】
【你不是躲过了一发?】
对于安第这种类型的魔能使用者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被询问的事,反倒是梅躲过了一发更让她惊讶。梅让她感到一种奇妙的感觉,让人可以确实的感受到她的心情,不过安第并不想领情,她并没有义务回答。
【这是秘-密——……】
安第忽地明白了她的眼中那强烈的眼神中表达出来的无与伦比的自信,她身上的伤,让她持续十六天处于败者之姿,不夸张的说,即使她现在这样,可以说是相当了不起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构成她回答她的理由,但是,她,她自己是安第,是安格第斯,不会有人一直连续恶作剧同一个,也不会有一个人一直上同一种当的陷阱,梅已经了解了自己,即使这过去的十五天她们根本没有真正的见过面,没有真真的说过一次话。
她被摸透了,通过她自己发射出去的子弹,兴许自己误会了什么。不断的发射着,百发百中,但却根本没有一枪想有一丝的,真正的伤害梅的意图。她的意图,想法,全部都被溶解在自己的强中,子弹中。即使如此,不可能有不造成一点损害的善良之枪,只不过用一点小小的威慑,以减少更大的损伤,就像随处可见的警示牌。但没有正在经历过事故的人,又怎么会产生对其正在的恐惧,最终最小的伤害汇在一起,反倒造成了更大的伤害。安第清楚,但她无法停手,而梅也不打算放手。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子弹会害了自己。看来梅的猜想是对的,对于一个在自己手下如此的,安第没有办法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
【好吧,不过作为交换,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避开那一发的?】
其实安第明白,她只是想确认一下。梅明白,她得手了,安第如此的回答不过是妥协,但她却隐隐感受到一丝不对劲。
为何是问这个呢?
当初,那张纸条,无比显眼的降落的那一刻————“躲过我一枪的话,你就会明白了”
明明,她从未躲掉过,根本没办法躲过去,安第不知道,但她自己明白,那枪,自己一发都躲不掉。
【你自己再清楚不过吧,安第姐】
【哈哈,我可不是自夸。】
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呆站在原地,仅此而已,但她是猎人,只不过是看不见周围的猎人,就是如此的猎要如何捕猎呢?她无数次的委身于黑暗,无所可见,所以她才明白。
安第没有射偏,只是一瞬间,安第感到自己被发现了,准确的说,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枪没有射偏,稳稳的打在肩头,而她的第二枪,在梅即将行动的地方————是预判的一枪。
但梅没有行动,自始至终她就没想过移动,那近似没有迷惘。安第感觉自己打不中第一枪,所以才叩响第二枪,事实上在开出第二枪的瞬间,她便已经失败了。
【哎呀呀,看来是我误会了什么呢……】
安第在一瞬间看到梅身上有层重影,好像所有的人都叠在上面,她将这个幻视扫清。
【对了,你刚才叫我什么?]
[唔嗯?安第姐,安第姐原名不是叫安格第斯么?我想这么叫应该没有问题……】
安格第斯陷入了沉思,一段故事在脑中,再一次播放起来,虽然现在还不是时候。她逐渐有点喜欢上这个孩子了,或许品质之类的都太过于肤浅,只有一点————她会叫自己姐姐。
【好吧,那姐姐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好咯!】
在梅看来,这或许是有些奇怪的大姐姐。
*********************************************************************
【魔功?】
或许并不是安第想的那般,或者说,是安第完完全全的误会了。
梅并不理解魔功让她不禁怀疑,但她并不是怀疑自己,大概是天才的理所当然,安第滔滔不绝的讲起了魔功。
但搞笑的是,其实梅根本没有一点魔能的基础知识,更无所谓对魔功的概念以及理解其了。
不过在安第的视角看来,认为这不过是个有些笨笨的孩子——她完全忽略了前提,不过安第是天才,或者说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可以说是天才。 她完全忽略了梅的知识量。
前提其实并不是个量化的东西,但充足的条件则相当明显。安第将自身的魔能汇集,再分小一些送到指尖。
【看到了吧?就是这样把魔能送到你想要的地方去,只要技术够好,哪怕是纸张也可以覆上】
看着安第的演示,梅花了一会时间把魔能聚住,然后着急的送到慌忙的从旁边不知哪捡的石头。
【看样子学的还挺快的嘛】
长时间的相处(与子弹)让梅明白安第的性格,也让梅明白了安第的魔能,大概的模仿安第的魔能的状态就可以想象到是如何做到将任何东西发射出去的了,但缺少的那部分非常核心的技术方面大概就不是梅可以纯靠想象做出来的了,一次次的尝试,复制所想的场景,但一切都在看到真实的场景后才迎刃而解。
中途还需要把分小的魔能再次切分以使其可以通过回路传到指尖,梅并未想过这种方式,她只是单纯的把魔能像揉面条一样整块整块的塞进去,最后附在物体上需要脱离开来,也就是像出汗一样把水排出体外似的,而不是单纯像包裹一样。
梅不禁叹了口气,这样看来也就不怪自己为何基本上发射不出去,只能像原始人一样用裹着层魔能的石头砸人了。大概以武器来说也不过是个不太趁手的还不能扔出去的武器了。
【感觉和我想象中的还是有相当大的差别呢……】
看着抛出去砸出大坑的石头,狠狠的砸在坑洞上的冲击力将石头本身给震的四分五裂。
【威力不错】
就像安第想的一样,梅已经具备了条件,对于梅快速掌握要领这种事便也就不那么奇怪,甚至对于初学者来说相当大威力的一击,她也只是面不改色的浅浅称赞了一下。
【顺带一提,你有在模仿我的魔能吧?】
梅有些震惊,其实震惊的不是安第发现她模仿这件事,而是居然提了一嘴这件事,在梅看来,把魔能像橡皮泥似的捏成安第的模样才有办法把魔能发射出去。可是这种不是特别的行为却被不寻常的指出了,就像是不知道自己在考场上用了小聪明的技巧却被老师发现似的,梅逐渐开始紧张起来。
【刚才那个是魔法啦,魔法】
其实很多式者都很难分辨别人是否用了魔法,但安第从遇见梅的第一天起就隐约察觉了。
在子弹擦中她的瞬间,她改变了魔能的性质,其实准确说是改变了形状,为了稳准身体以及减少些许疼痛。将魔能传送到指定的部位也可以做到,但两者的本质完全不是一个东西,譬如说一个是改变了一部分城墙的形状,让它们更适合抵挡,而整个城墙的依旧是原来的大小。但传输却不是如此,这就像是把城墙砌的更厚,而且这增加的墙砖还是从围成一个整体的墙的另一部分拿过来的,就像是亡羊补牢一样。
但这反而是常用的方法,毕竟难度上来说后者明显跟简单,而且魔能传输极快,所以风险基本可以直接忽略不计。
每一天,每一次,至少在安第看来,梅完全不适应魔能的传输,倒不如说,她完全没有要移动魔能的意思,在体内像蛇一样扭曲的魔能。安第一开始把它归类为魔功,但很快安第就发现她体内完全不流动的魔能,那些魔能就像一个个小区块,只会在特定的区域做循环。
【你没有用把自身(己)的框架套在石头上,这就叫魔法】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只是梅理所当然的用了而已,大概所谓的魔力,魔功也是如此,梅想起了自己尝试复制的过程,看来最好还是去问一下师父比较好吧。
安第并不是自己一开始所想那般的人,或许是这种不谋而合的认知让她们逐渐走近,大概也会把她们推的更加……
不知怎么的,梅突然想起了师父。像是看到什么错觉似的,梅甩了甩头。
大概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吧。
*********************************************************************
尼亚不禁哑言,七天,不过七天便看到了完全似另一个人的格拉提姆。
如果只看外表会发现没什么差别,但如果看着散发出来的气息那便可以察觉了,如果只是普通的骇人的气息倒是无所谓,不过这次却完全不似那种气息。或者说,并不是单纯因为性格原因而释放出来的,那掺上另一种东西。
【欢迎,尼亚——】
外表依旧没有问题,甚至让人可以忆起很久之前的她。
【你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尼亚淡淡的说道,格拉提姆有些木讷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好似暴露了什么似的把睁大的眼睛恢复正常。
或许是气氛的尴尬,两个人开始互相盯了起来,尼亚依照平常,格拉提姆大概是不会再开口的了。
【哈哈,看来我是个失败的师父的事实已经溢于言表了吗】
偶尔的失败预测也是有的,虽然概率很低很低,低的可怕。尼亚不理解,或许大家都在不知不觉之间改变,只是自己不知道。
聊天的过程并不顺畅,甚至让尼亚不晓得是谈话还是聊天,但尼亚也大概的明白了,所谓的“失败的师父”
【意思是你觉得自己看到梅需要从安第身上学到了各种东西,于是就觉得是不是自己没有做好……大概是这样?】
那同意的点头在尼亚看来似乎带上了些许沉重,有意思,大概是发现了伙伴的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似的。
【你担心过头啦】
尼亚改变了,她不再是原来那个尼亚了,她也明白了一些事……有些事不是自己帮忙就能解决的,哪怕只是一个很小的事。重要的,还是在当事人身上。
【改变一下理念吧,我觉得只要你主动去和梅聊一下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大概]
留下了这句话的尼亚翩翩的走了,于尼亚的某些微小的变化,格拉提姆没有表现震惊,她某种程度上就是那样的人,况且,在格拉提姆看来,尼亚的内在还是那个尼亚。毫无疑问。
其实格拉提姆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烦恼,这种事作为当事人的她无比的明白,但她还是有些不自觉的叫住了尼亚,大概是说是故事是编的也无所谓,她只是没有什么意识的,找了尼亚聊天,仅此而已。
她并不是出于兴趣使然,大概也不是什么突然的心血来潮,只是突然的就想要找人聊天而已,她清楚,这有内在的联系,她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但这种情况,不对……应该叫做心情,这种心情很少,几年,十几年……大概才有一次,或许也没有,也就是说更长。但至少这并不属于自己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一面,她只是轻微的改变了,而这种改变向尼亚展示了,但或许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我只是突然有点畏惧去面对梅……】
大约这种属于某种犯错了的小孩子的心情吧?她并没有在这种方面有过什么烦恼,她也不是那种会沉溺于情感的人,反过来说,她也缺乏解决这种事的经验。她也并不是完全出于私心,不过是为了检测圈圈的不太让人信服的论证罢了。
【看来苍北零是对的呢,尼亚确实改变了,但尼亚还是尼亚】
对格拉提姆来说,这也算是一种祝福的形式了,神驱力给了她什么都好,至少尼亚不再那样,便已经足矣祝福了,她也明白,自己不是那种会诚心的关爱他人的人,自己与尼亚不一样,跟谈不上所谓的好交情,所以她才可以没有任何情感的由衷的祝福她,祝福尼亚。
【已经过了三天了呢……】
星骸的灾难已经过去了三天,在十天前,也就是结束的前一周,格拉提姆说了,其实也只是提了一嘴,训练在这灾害结束后正常进行,她对梅说。
只不过这三天格拉提姆没有见到过梅的人影,即使在前去原来训练的路周围跑上几十圈也不见,即使是在那个在格拉提姆看来很适合训练的地方找遍方圆也见不到除了她以外的第二人影————没有任何踪迹。
早上刻意做了早餐,虽然不认为梅会喜欢,但应该多少会吃一些,比较显眼的字写在上面,便利条压在盘子下面。把白色的沙拉酱写在方方正正的面包上,直到晚上回来,才发现梅跟本没有吃。
【我厨艺有差到这样吗?】
只希望梅好歹健康一下,对于梅的努力,对于远远的奋力的跑着的梅,作为一个师父会忍心强行让她停下吗?大概顶多也就是露了三天的营,每天吃着自己做给梅的饭罢了,她没好意思把那些有些让人害臊的做的饭给梅,从训练开始时,屯在冰箱中。
直到现在她也在这么干,她隐隐的意识在疑惑,在告诉她,“不,这不是你作为一个师父该做的事吧?”
格拉提姆清楚梅的忙碌,哪怕已经不再挤在同一室,她也仍清楚,至少她足够充实,这些她都看在眼里,无可辩驳,大概只是太忙了忘掉了。格拉提姆乐观的这么想,其实她们最近的见面也是在三天前了,也就是尼亚去外域之后背着圈圈回来的时候马,外域的时间过的更快,所以那里的七天这里才过了三天。
是不是时间过得太慢了,不对不对,大概是时间过的太快了。快到自己还没有怎么思考,便风一般扫过,穿过衣服的缝隙过去了,去到远方。
格拉提姆不太明白怎么去理解,她甚至连眼前的事都没有想明白,更不用说去思考除了这之外的事情了……
…
…
…
…
【所以你就跑这里来了?格拉提姆】
【胡搅蛮缠可是很讨厌的哦,圈圈】
【我想这乱石带中无所谓黑夜白昼,况且——】
【况且这废弃的战斗之城的高塔曾是相当著名的景点、是吗?】
阅览着着在影月中隐隐勾勒出轮廓的大楼们,向远处排开,失去光彩的躯体,好似深陷在大地中,参差的起伏不断的向远处绵延,在夜中阔别,一点一点的拼接似的构成着这钢铁的城市。
这大楼是战斗之城唯一为竣工的塔楼,也是最后的遗产,高高延伸的顶部还未能添上钢筋的身躯,镂空的铁架构成它的骨骼,好似在夜拉长着,融化似的掉落着噬腐的锈气的铁水。在这极小的天地间,在如蜷居在溶洞中的战斗之城的城市上,揽着起起伏伏的高楼,死般的寂静。
【坐在这种钢铁骨架上总让有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呢……】
圈圈的头发微微的飘起,这并不是这死般的坠落之地的生气之风。只是阻挡着去路的能量在着失去保护的城市中肆意狂行,在时间中一点一点的脱落,直至死亡,那是整个战斗之城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可别赞同我喔,格拉提姆】
【我知道你不是在烦恼,你只是不想想象原来的自己,对吧?】
格拉提姆以前也经常这样,不过现在少了,或许以后也不会有了。
【我想想,大概是你干的?】
【哎呀呀,只是巧合太多了而已,偶尔也会有这种事吧?】
【如果这时候我没有出现,然后告诉你一切都是自然发生的,那你又该怎么办呢?】
陷入了沉默
【你还没有想好该当一个师父呢?你心中的顾虑,在放肆的击打着你哦?】
……
【你也知道,你只能当她的师父】
……
【我倒是觉得你跳下去会明白一些……】
【我可没说你不懂哦?你只是需要一些助力,对吧?】
我不觉得我需要什么所谓的助力,跳下去不过是一种冲动行为,我不会蠢到干这种事。
【别那么死板嘛~我可以和你一起下去的哦?】
死板,到底是在说什么呢……
【我没有那个兴致,走了】
***********************************
【哎呀呀,居然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吹风】
圈圈了解格拉提姆,她未曾体验过,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警惕自己露出来的情感,哪怕只是刚刚露头的嫩芽,她放弃了作为的一个师父所需要的效力,转而选择了自己所认为的可以看到更好景致的训练场所,不自觉的关心梅的各种方面,无论是感官亦或者是身体上的感受,她甚至还没有怎么思考就自顾自的为梅做好了饭。
但是无论她做了多少,那些饭不过都像是水土流失般,倾泻般的被塞进那个好像从未放过过多东西的冰箱。之后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将它们吃掉,好像在吃掉自己。
她困惑是当然的,她很少,基本上可以说没有,她没有感受过这些额外的情感,大概沾染不上一点。但她自己却流露出这些自己从未体会过的,陌生的感觉,她所做的额外的,搀着不同于“师父”的情感的事,一点一点的瓦解这她那威严的师父部分,她并不知道,她尽力扮演的属于自己的师父的角色被自己一点一点的打碎,直至整个轰然倒下,像破碎的镜子直到跌落在地上反着自己的模样才让她想起。
她到底是谁?是梅的师父?还是其他的什么,与梅相处这么多年,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些深深扎在地下的根们,正在吸食着自己,吸食着那个笨拙,木讷,不知晓如何表达情感的格拉提姆。
而还未给够她足够的思考的情况下,突然的,自己独属于梅师父所做的事似乎被另一种东西代替了,梅需要的是师父。她突然的明白了,不对,她一直明白。
她岌岌可危的心理的脆弱的平衡被打破,她陷入了混乱,那深深的根在此时反而致使她痛苦,格拉提姆不会觉得自己不配做梅的师父,她相信自己,一直如此,只不过现在却是她自己在阻止自己。她现在不是唯一了,她的情感,她的爱,这些依着师父的名义长大的根们似乎就此萎了下去,失去了去路。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梅的什么,她终于是迷惘了。她的爱使她无法成为梅的师父,而成为梅的师父,却是唯一撒播爱的途径。
她不是什么,她认为梅只需要一个师父,但她展露了太多不属于那部分的东西,使她动摇,她难以接受。梅不需要家人,她断定。她也是如此过来的,一直孤身一人,她从未体验过,真实感受的情感深深的扎在她身上,爱敲击着她可悲的灵魂,她不敢去夺回属于自己的师父,她也绝对无法成为梅的家人,她甚至连借慰问的名义去看看梅都做不到。
极度紧张的关系像极致绷紧的弦,稍有差池便会断掉。失去所有的联系。
她浪费了太多机会,这个月,这大半个月,任由她肆意流失,想要亲手埋葬的掘墓人,可是墓地没有死尸,只有皎洁的银光照着铺满整个墓场的白百合,那冰冷甚至产生了温暖,使夜晚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