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只是种想法,想法不是外在的道具,想法是我们心里所起的波澜。”
恐惧乘胜追击支配麦琪娅,将她当做提线木偶般操弄着。女孩已分不清何为恐惧,何为幻想。它擅自开始为女孩追忆过往,倒放起跑马灯似的黑白画片。同时告诉她门外的守卫并非如巴德所说,是“他们”防止外人接触大法师。恰恰相反,“他们”一直在暗中保护其他人免遭巴德毒手。这位性格孤僻的大法师,其实是十三位大恶魔中的一位。
几许泪花飘散,女孩哭了出来。她感到距离晶球已近在咫尺,追悔莫及的啜泣是此刻唯一能做的努力。
太迟了。
麦琪娅无比悲哀,任由风带走眼泪。她能听见晶球发出贪婪的喘息声,感觉到无数只手攀上膝盖,仿佛千万把刀割开皮肉的冰冷触感疼得让人近乎昏厥。
“并不迟。”
就在麦琪娅臆想着晶球快要把自己吞噬的瞬间,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那是犹如头盖裂开的疼痛,女孩禁不住倒吸一口气。刺骨的寒冷逐渐驱散,一股暖流从开裂的头顶钻进体内,沿脊椎骨不断渗透。一并冲进体内杀退恐惧的,还有自头顶倾泻而下的柔光。
麦琪娅猛然用力睁开眼,酸涩的感觉令她怀疑自己是否沉沦在噩梦里太久。女孩发现自己站在书桌旁,脚底是柔软的羊毛地毯,手里仍旧杵着清洁用具。唯一的变化来自窗外晶球的光芒,那是麦琪娅从未见过的光谱,像让人搅了好事似的在闹别扭。窗口洞开,海风吹过脸颊,擦掉女孩最后一道未干的泪痕。
“我和那颗球不算一伙的,多少有点互相利用的价值。你也看到了,它极力渲染之下的我有多么不堪,简直不配做人,呸!”
巴德藏起敲醒麦琪娅的短法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残留的魔能光辉转瞬即逝。
“刚才是我想让你亲身体会的最后一个测试项目,认清自我。到底是被那玩意儿灌输的恐惧控制,还是不自量力的以为能控制恐惧本身。”
麦琪娅听大法师这么一说,腾得一下涨红了脸。依巴德的标准,她或许属于门外垃圾中的一份子。
巴德装作没有看见女孩脸上的愧色,继续侃侃而谈。
“风对飞行来说毫无作用,对吧。你太沉,人都太沉。拿个可以骑在屁股底下的道具就能御风飞行,这种天方夜谭只存在于民间故事里。”
大法师说完,重新掏出法杖,赶着已经是自己门徒的麦琪娅爬上窗框。
“最后一句:所谓地面。
“你所站的地方就是地面。”
麦琪娅呼吸急促,耳畔大法师的声音洪亮,如同一股暖流在心间缓缓流淌。
巴德的话像句咒语,为麦琪娅套上保护性命的铠甲。此时女孩心中已全无恐惧,大法师的话醍醐灌顶般令她迷茫的心豁然开朗,虽然还无法与现见真如的巴德相比,但她确信当下已超越混沌之塔里其他碌碌无为的法师与学徒。麦琪娅摘下眼镜,毕恭毕敬放在巴德膝头,心领神会对窗下透着邪念的晶球微微一笑。
旋即女孩纵身一跃跳出窗外,笔直的朝太阳所在的方向坠去。
-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