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训的操场铺满晾晒的杂物,它们构成图案诡异的线条,随时间推移晾晒物上方的空气逐渐扭曲,顷刻变成化合物提炼的魔法阵。逼人的气味浓郁到足以凝固成警示危险的视觉信号,杀气腾腾警告他人不要轻易靠近。连军营篱笆外的植物跟着打了蔫,叶子由绿转黄,叶脉上烧灼出危险的骷髅标志。
兵卒们一致决定既然天气不错,何不结伴到临近的城镇采购,或把时间和金钱消耗在经常光顾的酒吧。无论如何选择,总比待在臭气熏天的军营里强。拿着军饷在穷乡僻壤消费是需要花一番心思的,通常找乐子与豪饮是最基本的消费刚需,看周边市镇相关行业如火如荼的发展趋势可以想见,这群当兵的究竟有多想把兜里的钱全花出去。
今天这样的好天气唯有三个孤苦伶仃身影披挂盔甲扛起王旗,在背负武器行军的路上唉声叹气。
“又、又被训了。”
油胡子身穿花里胡哨的布外套,他是这支巡逻小队名义上的领导,属于那种“遇到危险时应第一个把他踢出队列”的要职。油胡子为人和善,对待工作尽职尽责,对下属体贴照顾。结巴是他唯一的生理缺陷,尤其当情绪激动时,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就、就,啊……”
“就他们事儿多!”
水汪汪肩扛象征王权的角旗跟在油胡子后面。他身材魁梧得如同一柄遮阳伞,替油胡子挡住炎炎烈日。银光闪闪的甲胄表面高温炙烤的气焰升腾,途径的苍蝇打算落在水汪汪宽阔结识的后背歇息,顿时飘起一丝投胎转世的烟雾。
水汪汪十分爱惜这身金属铠甲。平日外出执勤,油量且富有弹性的皮带绑扎得一丝不苟。别看护具表面坑坑洼洼,识货的人一眼能读出其中厚重的历史底蕴,每道擦痕代表一场激烈的战斗,每处凹陷都指向一则逃过死神收割的残酷故事。水汪汪闲暇之日喜欢窝在营房里给盔甲涂油、修补磨损。这身传世数代人的老古董如深夜中照亮水手归途的灯塔般烁烁放光,让人无需担心对面的巡逻兵发现不了。就算是个瞎子恰好直视水汪汪的盔甲,也会顿觉光芒四射,进而捂住双眼避开面前散发光和热的源头。
天气实在太热,水汪汪决定走到界碑处一定要把盔甲卸下来热饼和肉干。
“对、对!”油胡子用力点头。“事儿多!”
油胡子本名尤卡兹,脸上那两撇醒目的小胡子太引人注目,因此军队里大家伙纷纷亲切的称他“油胡子”。对那个既拗口,又像临时起意编造的名字视而不见。
油胡子在驻扎边境的常备军里混迹多年,算个小头目。其官阶以上,排除南部边境最高指挥官,能管上油胡子的一共有三十二位长官。再算上副官、秘书、行政秘书、秘书次官、秘书次官机要书记等衍生角色,能把他呼来喝去,被迫喊一声“长官”的人多到不计其数。
简言之,油胡子是边境驻防军中官衔最卑微的军士,所管理的士兵两双手能数的过来。
-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