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打到他承认。我家老爷子说了,只要下手够狠,黑熊都能认罪。”
说完,他晃了晃自己的拳头,“就靠这个。”
“靠拳头?”
“我管它叫理解万岁。”说罢水汪汪又抬起左手挥了挥手,“这是守序善良。”
“行、行、行。”娘娘腔气得站起身围着界碑打转,“你用理解万岁和守序善良让对方亲口承认自己是七国的大官,是不是?可你通知对面的时候,他们一查人数不就暴露了,就算他说自己是七国的盟王又有啥用。你说说,有啥用?”
“这我可没想过。我家老爷子说了,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
“你家老爷子有没有说出门在外把智商带上啊!”
“这个倒没有。智商是什么,有理解万岁和守序善良厉害吗?”
油胡子独自一人坐在山坡上抽起土烟,对身后单方面的争吵充耳不闻。他一直觉着水汪汪这人很有意思,不止是他心思单纯,还有甘愿一辈子当个小兵的志向。当兵并非什么滔天大罪,按理说水汪汪家在本地算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他们家历史悠久,名声有口皆碑。身为先祖支脉的他甘愿当一名士兵,对向着军衔晋升的坦荡通途加速狂奔毫无兴趣,幸亏他父亲死得早,否则肯定天天在家上演全武行的戏码教训这胸无大志的逆子。
油胡子对水汪汪的家事略知一二。他们家在罗兰斯特和七国金盏交界的边境一带小有名气,祖上一直身担戍边重任,据说还出过官职不低的将领。七国从罗兰斯特分离出来前,水汪汪的家族是金盏当地先祖支脉的小家族,为某个远在迪比利斯的大家族打理当地庄园。七国分裂前夜,水汪汪的祖辈秉持先祖支脉的荣光,拖家带口连夜逃回罗兰斯特一侧,虽说没能保住所托家族的庄园产业,但一片赤诚忠心还是受到了应有嘉奖。因祸得福,他们家躲过了随后而来,对与金盏地有瓜葛的先祖支脉大清洗。
忽而一阵微风吹过,打乱油胡子纷繁的思绪。他正浮想联翩到自己回到夏都,问斩官一声令下要将他五马分尸的桥段。打断胡思乱想的并不是风,也不是呛得他咳出眼泪的土烟味,油胡子分明看到土坡下的森林里有人影晃动。
“你们别吵。”
油胡子压低声音,示意娘娘腔和水汪汪匍匐接近自己所在的山坡制高点。
“你眼神好,看看那是什么。”油胡子说。
“呦吼,人哎。我这就下去把他抓过来。”水汪汪摩拳擦掌,看架势想要从山坡顶端一跃而起直飞下去。
“除了拳头,你能不能用用脑子。”娘娘腔说罢抬起胳膊肘撞向水汪汪侧肋,关节正打在金属裙板上,疼得他在地上滚来滚去,远望去仿佛界碑前升起一团警告的黄色狼烟。
密林掩映间,一个人蜷缩在茂密植被后,斑驳的光从挂满针叶的树枝飘落而下,低矮灌木形成的阴影恰巧挡住那人面容。光撞上他身穿的金属盔甲,折射出令人不敢直视的点点星芒。
“你们都闭嘴。先看看他想干什么。”
油胡子向前紧爬几步,尽可能靠近山坡边缘。他想看个明白,树林里是否有其他伏兵。依心照不宣的默许规则,抓获俘虏后几日,林间应该风平浪静,直到己方凑够金额为止,抓获俘虏的一方都不可能有进一步动作。此时林间冒出个人影,让油胡子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感觉来的又急又猛,堪比前一日让人抓进司令部办公室。
-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