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希顿正身处一条深邃悠长的隧道,此时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任由身体机能充分释放求生的主观能动性。
换言之,狂奔。
脚下踏过千万年不曾得见天日的古老方砖。砖面生满苔藓脚感绵软,沉重的步伐惊起在此陈酿的岁月气息,时间凝练成植物的孢子漫天飞舞,令人恶心的气味栓塞住乔·希顿鼻孔,顺势钻进嘴巴,潮湿混着腥味勾得他边跑边吐。
疲于奔命的乔·希顿没空观察方砖上刻画的纹理是否足够称得上邪恶,又或者属于某种古老的邪祟崇拜,更没有功夫考虑原本该与自己同行的其他人,现在身处何地,又是生是死。调查这处遗迹是假期旅行冠冕堂皇的华丽外衣,其内包藏祸心的马甲上实则写有陷害同窗的劣行。
“课题诚可贵,害人价更高。”
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撞过来,乔·希顿脚步踉跄险些滑倒。
“若为性命故,
“两者皆可抛。”
疲于奔命的象牙塔学生会骨干身后,并行的两条通道垂直于地面深不见底,黑得叫人心慌。使乔·希顿不敢停下脚步的嘲讽慢悠悠爬出来,恐惧瞬间擒住他,强行攀进耳朵。可能是求生本能让人产生了幻听,乔·希顿这样告诉自己,以期强化本已不存在的自信。他可不敢停下脚步确认自己学术层面的假设。内心求生欲挥舞名曰“再跑快点”的皮鞭,催促两条细腿尽可能多朝前方迈出一步。
“幻听?谁说不是。”
黑暗中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渗出浓烈的讽刺裹挟着腐臭,化身为两只邪恶怪物在身后穷追不舍。它们悄无声息,乔·希顿后脑勺发麻,偶尔疼痛肿胀,仿佛脑后那个地方长出个眼睛,能看见神背后两团巨大怪影逐渐塞满四方形的甬道,就算身处不见五指的黑暗也可以将它们看得一清二楚。
“月婆娑,树飘摇,鬼魅魍魉快来了。哎嘿,哈哈哈、咳咳咳咳!”
开始只是乔·希顿粗喘间隙里偶尔的小声呢喃,到最后化作绝望的笑声。他一副受了莫大刺激的怪模样,嘴角溢出白色唾液,混着呕吐物洒满衣襟。这位象牙塔的学生会骨干沿永无止境的笔直迷宫奔逃,久得让人怀疑是否这辈子都要跑下去,久得仿佛永远找不到出口。
-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