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天一直在回味我们之间的谈话。”
“才两天。”黑头更正道。
“两天,在宝藏湾可以起栋高楼了。”国王说。
“是的。全知全能的圣甲虫,陛下。但宝藏湾和这里不能比,我们是历史悠久的光之国后裔,没什么可以比国王的陵墓更高。”
“的确不能比。沙漠不适宜人类居住,王宫又那么破,垮了半边的遗迹居然好意思叫王宫。石板床太硬,我晚上都.......”
“明白了,胖墩墩的圣甲虫。好的,陛下。我这就命人去找进口商。”
黑头明白妥协的艺术在于什么,他深谙此道。提出过分的要求,是为了掩护另一个不那么过分的条件,从而让谈判的筹码显得十分合理。新国王想要张舒适、柔软、足够大的床,虽然年轻人的要求不符合传统,可和城市搬迁相比,又不是那么不符合传统。或许,黑头认为,自己可以在这个问题上退让半步,换去年轻的君主安静一整天。
“好的,谢谢你,大祭司,今晚可以吗?”新国王生分的对黑头表示感谢。
黑头眉头紧锁,眼前的年轻人显然缺乏身为君主的美德。新国王的父亲尊敬的称自己“黑头祭司”,他爷爷敬畏的称呼他“黑头大祭司”,他爷爷的爷爷亲切的把他叫做“黑子”。眼前这位乳臭未干的小胖子直呼黑头的阶级属性和职务,实在很过分。
新国王灵活避开黑头祭司投来的凛冽目光,他若无其事继续说:“床的问题我们就说定了。接下来谈谈国家搬迁的事情。我考虑好了,财政问题并非主要矛盾的主要方向......”
“如果您需要矛与盾,我这就让卫兵给您取来,先代国王珍藏的黄金矛和玉石盾如何?可惜实物早年间抵押给商盟了,我们库房里还有同等规格的金漆矛和白色理石盾。您拿着站在晶树前,戴着金色铜面具我想一定很威风,”
黑头决然拦住新任国王的话头,他知道接下来年轻人会滔滔不绝阐述他自己的理论,而这些极端的内容听说是个叫“辩证法”的坏分子教给国王的。既然叫“某某法”,想来应该是位法师。
哲学,呵。大祭司内心嘲讽着未曾谋面的辩证法大法师。他服侍先代国王时,没人发明出如此无聊的东西。曾经沙海还是绿洲,当时的人们务实得很,整天五体不勤,只关心“究竟物质是第一性的,还是精神是第一性的”家伙不配获得食物。
“我说的是阻碍搬家的主客观条件。亲爱的大祭司。”新国王看穿黑头装疯卖傻想蒙混过去的企图。
年轻君主的措辞令黑头警觉起来。新国王爷爷的爷爷每当在人名前冠以“亲爱的”,意为该人既不亲也不爱,是个罪大恶极需要立刻抹杀的坏分子。黑头希望新任国王最好避免重蹈覆辙,他爷爷的爷爷临终时的下场丝毫没有体面可言,结局全画在壁画里,如果新国王愿意,可以随时去黑头家观摩,学习如何避免重蹈覆辙。
国王一心只想着搬家,完全没有发现黑头浅色的眼珠里冒出愤怒火苗。他习惯性拿出一摞莎草纸开始计算起来。
-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