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件无法避免的人生大事。
特别是脑袋跟秋收的麦子般齐刷刷掉落,更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事情的起因是影刃的流沙城和当地分部的高层干部齐聚一堂,他们为了今年的人口黑市开市可谓煞费苦心。生意究竟有没有做成已无人关心,因为仇家循着夜精灵的味道找上门来。身手了得的影刃高手们坐在观礼台之上对死亡迫近的脚步毫无察觉,甚至没能做出像样的抵抗。随着一整排人头滚落,会场瞬间变成割头丰收季的清仓大甩卖现场。买家们尖叫着逃离此处,数不清的腔子瘫倒在地,咕咚咚冒出冰冷刺骨的血液,顺着高处飞流直下,形成一道道凝重的瀑布,血池最深处甚至足以没过脚踝。
更让影刃感到脸上无光的还在于,这位单枪匹马勇闯龙潭虎穴的勤劳割头小能手留下了作案的证据。沾着金粉的羽毛漂在血泊之上,向世人昭告影刃的死对头“处刑人”到此一游。数名高级干部瞬间毙命成为宝藏湾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这件事的影响十分恶劣,而且让人很难堪。永夜镇山顶的影刃总部灯火通明,几乎所有干部汇聚一堂讨论对策。影刃的大佬狄利文明白,倘若无法给予处刑人严厉的对等报复,怕是今后难以立威,黑道上的信誉也会大打折扣。何况宝藏湾和流沙城急需新鲜血液,损失的金钱和商品事小,面子和减员事大。当务之急并非复仇,是要确保组织正常运转起来,决不能再给敌人可趁之机。
此时距离影刃分部覆灭只过去了几天,正值一天中沙漠温度攀至顶点的时候,斑德莱夫乘坐一叶快船扬起风帆在沙海里招摇急驰。船舱里挤满了同族的夜精灵,他们都是各地区支部的精锐,是狄利文亲自物色的人选。
造型独特的沙船几乎全部埋在沙子之下借以避开高温,只有平整的甲板暴露在外忍受阳光直射的酷刑。沙船速度很快,阵阵烟尘在身后紧追不舍。常年在无垠沙海里行船的行家此刻躲进绿洲或岩石庇护的阴影里,他们耐心等待太阳落山的信号。唯独斑德莱夫乘坐的沙船特立独行,白色的三角桅杆承受着烈日炙烤,鼓起的风帆上三颗黑松树的图案异常醒目。
沙船划出一条笔直的轨迹,就算遇到沙丘也丝毫没有顾忌船舱里乘客的感受,造型奇特仿佛像大肚鱼的快船一跃而起,它在空中滑行甚远,重又跳回沙海继续极速前行。挂着船帆的快船接连冲散几支运货的商队,惊了棉花地附近无辜的羊群。
斑德莱夫忍受着颠簸,和船舱里压抑的气氛。摇晃的船身和隆隆的沙子摩擦,让斑德莱夫透不过气。他选择坐在船舱的角落里,借此观察所有人。斑德莱夫十分清楚,这场大屠杀对刚刚走出剑刃林山的夜精灵菜鸟意味着机遇,意味着可以平步青云。想到惨死的同族,他不禁开始思索死亡是否真如长老宣说的那样美好。
死亡是件无法避免的人生大事。大到随着婴儿第一声啼哭降临人世起,便算是摁开了死亡倒计时的开关。
无数哲人憋在一座名叫涑蒲的城里绞尽脑汁思考有关生死的命题,随后自信的把答案写在窄竹片上呈递给涑蒲的君王。这座城市很有意思,人们抒发观点时喜欢砸碎陶器,再用陶片丢向辩方选手,收到陶片最多的哲学家末位淘汰,手上绑着草绳离开城市。他最好快点走,选半夜时分动身,走晚了保不齐就会淹没在漫天的陶片**里为了少数人所掌握的真理而牺牲。
平心而论涑蒲景色尚可,就是城市小了点,不经意的高空抛物或许就会砸伤成堆的哲学家。想要判断谁是哲人,通常有个简单粗暴的方法——只要守在公共浴室附近,看谁光着屁股从里面跑出来,嘴里还高呼着“我解开了”,那准是个哲学家......或许这并非城市规模的问题,完全是懒汉太多,涑蒲的百姓给哲人数量爆炸增长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就叫百家争鸣。
涑蒲城不是今天故事的主角,希望迟早有一天它会是某个讽刺段子里不可或缺的角色。
-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