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一只手摸着喉咙,心想串个透心凉一准很疼。风为了向从未出过远门的土包子渲染夜的恐怖,故意摇起树枝发出连绵不绝的沙沙声,夜枭等昼伏夜出的鸟儿心领神会唱出一曲令人心底发毛的合唱。
为了安全着想。林借着渲染到位的气氛赶紧说道。
他把心放回白色的甲壳里,事情已经盖棺定论,棺材板压得死死的。林所能找到的唯一信徒已经充分认识到走夜路的危险性,他暗下决心,对三合不能掉以轻心,将来还得向他灌输更多东西。
“对对。”
慢一点走没坏处。
“我也这么认为。”
三合艰难的吞下口水,他决定趁着想象力还没发挥作用,赶紧去睡觉,否则指不定会做什么样的恶梦。
篝火前人们抬着新劈的木柴,努力把火堆喂饱。汹涌的火苗窜上夜空,有逼近月色的势头。
义务巡夜的男人们酒足饭饱回到各自岗位,雇佣的矮巨人把守出入口,他们蹲在简易岗哨里望风,兔人带着上半夜的守夜者开始例行巡逻。待到下半夜,矮人们会踹醒换岗的家伙换班。
歌舞声渐熄,只有跟随商团的吟游诗人轻声哼唱神话长诗。老幼妇孺早已钻进帐篷,酒鬼和夜猫子还蹲在火堆前,等吟游诗人在广告之后讲点老幼妇孺不能听的故事。
三合真有点困了。
狼、绿林好汉,还有他臆想出来的怪东西骑着睡意给他编排起各种恐怖故事。他躺在马料铺就的垫子上,头枕干粮,身披朋友们缝制的三角旗。
微风徐徐,三合望着头顶稀疏的星空,大裂隙里群星闪烁。他不禁有些兴奋,活了三十几年头一次远行,谁能想到命运会将人们带往何方。
那啥。林忽然插嘴道。
寄居蟹的声音里带着金属桶尖锐的共鸣,驱散三合的睡意。但凡稍晚一会儿,三合就能成功的睡过去了。
打扰你睡觉是我不好。你别激动,先闭嘴听我说。我虽然不知道命运会把凡子带往何方,但我知道你现在该马上把铁裤衩套到脑袋上。如果不想死神把你带往何方,就听我的。
没必要纠结第一支响箭究竟从何而来。
三合把铁裤衩套在头上之时,响箭不偏不倚当啷一声砸中后脑。
金属共振让三合差点把晚饭吐出来,考虑到那是用牛奶辛苦换来的果腹之物,他咬紧牙关心一横把刚到嗓子眼的稠状物硬吞了回去。
把我挂在胸口,拿上酒桶和干粮。林临危不乱真像个无所不知的神明,他指挥三合收拾家当。别想什么板车,惦记什么垃圾堆!
第二声响箭高歌祝福死亡的小调撞到铁裤衩上,这一次金属碰撞无异于拉响警报。
“响马来啦!”
营地里有人捏着嗓子模仿女人的声音尖叫起来。
顿时声浪决堤,喊杀声和马匹嘶鸣混在一处,营地内瞬间失控。守夜人高举火把,箭擦着他们向营地内的空旷处扫射。十几位彪形大汉身穿黑色棉布衣跳出草丛,他们每个人背后的箭筒里插着满登登的箭羽,这伙人显然有备而来。
-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