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在沙海不能说毫无作用,除了给自己一个痛快外只能说一无是处。
指路的骷髅生前也是一位法师,剥去珠宝、刮掉金皮的法杖随意丢在遗体旁,天底下没有比这样的行为艺术更加讽刺的事了。曾有法师信心满满,打算用魔法的奇迹改造这片死亡地带,最终除了让沙海获得一具蒸干体液的新鲜尸体外,这里并没有发生半个微尘的变化。
恶作地和沙海是法师生命的禁区,这句话至今仍旧是颠簸不破的真理。
吉克·吉甕盘坐在断墙构成的龛格里,头晕目眩几近虚脱。
身处沙海会绝望得让人主动质疑人生,此刻吉克·吉甕就是绝佳范例。他褪掉厚重的兜帽,光秃秃的头顶纹着只有他自己能读懂的邪恶符文,眼下这些黑色条纹除了吸引烈日火力,极速拉升体温外,对于躲避酷热全然没有积极意义的正向帮助。
沙海的热让万物缴械投降,其中就包括施法。
法师只感觉浑身毛孔都张开来大口喘息焦热空气,身体的求生机能已然全速运行,可无论如何还是一滴汗液都挤不出来,原本他希望油亮肮脏的法袍能阻挡烈日炙烤,为自己保存些许水分。
谁曾想,汗水尚未已液体形式出现在皮肤表层,就已在高温烘焙的环境里蒸发殆尽。
藏身于阴影庇佑没有让吉克·吉甕感觉舒适,身体如火烧般燥热使他难以躲进安逸的冥想空间。
头疼欲裂伴随热风吹起尘沙打在石壁上发出轻微杂音,更加重了度日如年的痛苦。他眉头紧皱,闭着眼睛调整呼吸试图再次进入冥想。缺水导致眼球突如其来的疼痛,强行把他推离冥想,拉入眩晕构成的悔恨中去。
吉克·吉甕呻吟着,每一次呼吸都如同零号砂纸般磨砺鼻腔、咽喉,以及肺部。他全然忘记如何靠数吸让自己尽快回到冥想正轨,此时愤怒、幽怨、悔恨无疑是一条减轻痛苦的快车道。
公共沙船的票务员和安全员合伙欺负他,四个矮巨人提着腿脚无情的把他丢出船外,这一切只是因为吉克·吉甕拒绝买船票。
他十分悔恨,并非因为遭受难堪待遇,让人顺着上层小窗丢出疾驰的沙船。
吉克·吉甕又呻吟了一声,仔细想想确实挺丢人的。
可能不消几日,沙海各处便会长出有关毁灭法师蹭霸王船的流言。对此他既无法反驳,也不敢诉诸武力。他本可以用魔法为自己抗辩一番,但考虑到夜幕之手在沙海本就不高的声誉,以及公共沙船作为他们唯二的出行工具。
倘若吉克·吉甕因为不买船票而使用暴力,等待全体夜幕之手成员的,定然是登上公共沙船黑名单首页的残酷报复。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吉克·吉甕——会变成某位夜幕之手大法师驱使的骷髅,继续呆在沙海腹地的古墓里永无出头之日。
一股恶寒顺脊柱缓慢爬升,捎带手把悔恨拉到足以忘却眼球疼痛的浓度。
-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