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辣的太阳渐渐西沉,它在天边泼洒出浓烈如血的红色。吉克·吉甕躺在壁洞旁,头顶压着一块冰凉石板,口鼻处是一块浸了水的法袍内衬。
“你醒了?”
赛赢思打着哈欠揭开石板,只露出半个脑袋向外张望,目光锁在吉克·吉甕身上。
“我……?”
“身体长时间暴露在高温环境下,脱水引发中暑。”
“你……?”
“我只是路过此地,临时挖个地穴,晚上赶路。”
“这……?”
“凝结的露水,饮用级别的水源。我不生产水,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那……?”
“一块普通的石头,天然无污染。”
“怎……?”
“哦,严格来说是块符合科学原理的石头。它放在地穴的水袋里,保持恒定低温状态,作为不良导热体是解暑利器。”
面对吉克·吉甕的磕磕绊绊,赛赢思对答如流。
“你是法师?”赛赢思好奇的问道。
“是。”
吉克·吉甕挣扎着起身,他重新戴上兜帽,把骇人的面容藏进阴影里。
“我听偶尔遇见的人说沙海里有群爱纹身的法师,经常把大地苦难什么的挂在嘴边。”
“是我们。”法师惜字如金,他不想和愚昧的凡子产生太多瓜葛。同时又想纠正他人对夜幕之手的刻板印象,于是又加上一句非常不合时宜的唱诵。“为生者哀叹,为亡者颂赞。”
“听起来的确挺苦难的。”
出于友善的表达赛赢思笑了笑,示意自己并无恶意,毕竟茫茫沙海两个陌生的大活人能碰到一处也算奇迹。
虽然他不想和当地的苦难派法师有深度交流,可又不想与一具尸体短暂相处,于是赛赢思从洞穴里取出一块头盖骨递给法师。
“水,喝吧。”
这碗得之不易的水浓缩了沙海特有的苦涩味道,吉克·吉甕开始有点理解罹患结石的夜幕之手同僚对储水的执念。此刻这一口苦水比甘露还甜美百倍,完全就是生命的味道。
“好喝。”法师发自肺腑的赞美道。
“难道不苦吗?”赛赢思接过头盖骨小心收纳起来,“这里的沙质有点奇怪,导致升腾结露的水带有特殊的苦味。”
“所以,你是谁?”
缓过一口气的吉克·吉甕四肢无力,只得靠着壁龛所在的断墙。他和赛赢思的想法惊人一致,对于同处一片遗迹的两人,都不想和对方有任何深度交流。
此刻吉克·吉甕的搭讪只为确定面前这位沧桑的旅人不是自己要找的对象,毕竟身为救命恩人的赛赢思只肯把脑袋探出地穴之外,根本看不出身材是否与像个孩子有什么关联。
吉克·吉甕细细打量,想着这人面相太老,硬要说跟孩子有什么瓜葛,大概辈分上至多能算某个孩子的爷爷。
“涑蒲的赛赢思。”
“也是法师?”
常年蜗居在夜幕之手大本营的吉克·吉甕对世界地理知之甚少,离开夜幕之手执行秘密任务的时候,充其量也只去过几个大城市。
“涑蒲”这个名字相当陌生,和“赛赢思”连在一起感觉是个完整的人名。见面前这位藏身地下的旅人能从沙海里变出救人性命的珍贵饮水,于是吉克·吉甕单方面认定赛赢思是个了不起的法师,亦如他单方面认定比比·里奇是自己的一生之敌一样。
-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