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提醒你,要想好个说辞。
“什么?”
三合半睡半走,眼前二子的身影重叠在一片低矮灌木里,分不清走路的是灌木,还是长在地上的是二子。今早三合吃得太多,烤饼就酒在胃里膨胀,栓塞住消化肉块的供血循环。
他的小脑瓜里回荡着林的警告,却完全没有多余的血液搬运养分处理这则优先度极高的消息。
有一件事情萦绕心间,霸占了三合头脑为数不多的运算空间,使他没办法分心考虑其他问题。
父母给他起的名字仿佛成为了魔咒,三合的人生经常绕着合情、合理、合法打转。
他始终难以相信自称林的寄居蟹是海洋之神的羽神,比他信仰更虔诚、唤作“神职人员”的职业信徒人山人海,林偏偏选中自己,着实不合情;
他怀疑渔村的神官荒废信仰,与商盟沆瀣一气,还草率的让自己成为“高级布道师”,只为一趟他们自己不想说走就走的朝圣之旅,着实不合理;
想起商盟,三合就气得义愤填膺,他们在渔村里的所作所为自小看在眼里,尽是些不合法的勾当。
要说有什么事引得神明老爷终于按耐不住降下神罚,导致渔村收成严重缩减,那也应该把罪责归结到阴界的商盟身上,凭什么要他这样一个普通人跑去新神宫祈福,求取神谕。
哪有那么多应该,是不是海头里来个巨浪把阴界的商盟拍死你才高兴。
“对,就是这样。”
三合小声附和着,他沉浸在自我之中,全然没意识到林一直在窥视头脑里的想法,通过合情合理无法解释的沟通方式和他交谈,更对寄居蟹的警告置若罔闻。他认为,如果自己还留在渔村里过着平静的生活,就不会摊上霉事。
这几日三合经历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起的是成为神殿一份子。
凡子的一生就是如此嘛,有起有落,然后落落落落,最后死掉。
林嘲讽的声音勾起三合痛苦的回忆。
说到落,的确太多,多到三合觉得“高级布道师”加一个挂钟的奖励着实不值,而且人生的低潮来的如此之快,快到长矛兔人戳屁股、微型雷云劈眉毛、搞丢自家大白牛、风餐露宿迷了路,种种祸事应接不暇。
还有追杀。
正是这件事如巨石般梗在三合心间,令其坐卧难安。
关于离开阴阳村第一天便遭到神秘黑衣人追杀这件事,三合想不通,这事本身既不合情也不合理,他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世间居然有人想要杀掉一位去往海洋之神新神宫朝拜,且人畜无害的虔诚信徒。
几天来他构思了无数种可能,又将其一一推翻。
三合急需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让自己内心安宁,特别是黑衣人仍旧紧追不舍,极有可能下一个山坳的拐角后就会跳出来捅自己一刀。
三合的精神是如此恍惚,别说刀子,就是迎面而来的树枝他都躲不过去。他哼唧一声推开矮人前行路上碍眼的树木枝丫,这是条前人从未走过的道路,是三合和二子创造了它。
-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