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细且干燥,一个劲儿往鞋子里钻,沙海以特有的方式招待从海边来的旅人。
三合深一脚浅一脚走入沙漠,他举步维艰,脚踝和小腿感受随太阳高升逐渐热辣起来的温度。虽然站在树林前的山包上眺望,燃起烟的地方近在咫尺。
可当三合绊在沙子里,整个人与如海的沙漠亲切拥抱时,真切感受到看似咫尺之遥,却实则远在天边的绝望。
林抱怨的声音加重了身临沙海的那种焦虑与茫然,当三合挣扎着从沙子里爬出来的时候,寄居蟹正用螯钳与涌进信筒的沙子搏斗,炙热的温度让小羽神的甲壳边缘微微发红,一并红起来的还有热力瞬间逼出汗水糊住的三合眼睛。
他呼吸逐渐沉重,开始怀念那座几次三番要取自己性命的森林,想念青草的味道,更想念树荫的清凉。
三合认为自己走了很久,久到汗水干涸成盐渍留在额头上。他毫无准备的踏入生命禁区,就像个义无反顾离开尘世的隐士。
太阳的雄姿完全跃出地平线,它火力全开,万丈光芒悉数打在三合身上。毒辣辣的滋味又勾动内心泛起一片乡愁,除了没有海的味道与风的轻抚,暴晒的痛苦俨然与躺在故乡的沙滩上无异。
热。
除了热,还是热。
寄居蟹的抱怨早已偃旗息鼓,林打开信筒盖子,用干草尽量护住身子以防自己进一步熟化。
三合同样沉默无言,连默念海洋之神心咒的力量都叫这炙烤蒸发殆尽,每一次呼吸他都能感受到逐渐拔高的温度;每一次呼吸间细沙磨砺肺部的错觉都成了痛苦的折磨;每一次呼吸间热气逐渐栓塞鼻孔、堵住鼻腔,朝身体里倾倒令人难以忍受的热力。
三合的步伐愈发踉跄,汗水还没来得及逼出体外就已化作水汽蒸发殆尽。身后形成一道蜿蜒曲折、左转右绕的足印,再回头张望森林早已没了踪迹。
三合走过那些骸骨,看着他们临终前最后一刻夸张的倒地姿势,由衷的希望自己不要成为其中的一员。地表升腾起扭曲光线的热气,三合眯着眼偶尔抬头寻找烟柱的位置,而后继续着自己的旅程。
当他一头栽进残垣断壁撑起的阴影时,恍惚间似乎看到二子正笑盈盈的烤着肉。
· —— · —— · —— ·
“唉呀妈呀,三合兄弟,你真会选,选了条赶路的人不会走的远路。”
二子坐在半截石柱的阴影里,他喝着酒听三合一口肉一口饼讲述两人暂别后发生的事情。
矮人伸出粗短的手指当做黄土高坡的地形图比划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的拇指示意这是最短的路,又指了指中指,告诉三合这是他昨天走的。
二子手上的掌纹沟壑纵横交错,仿若三合走过的黄土坡。矮人说要是原路返回他们过夜的小山头,沿主路走的话,只要半天光景就能在此处汇合。
-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