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烟男Ⅳ 』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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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里袭击商店街的犯罪团体迅速地在社会上掀起了轩然大波，街头巷尾四处都在传这个“东塔”究竟是何方神圣。大家最想知道的是，能够让固若金汤的西塔溃不成军的他们实力到底有多强大？又是否将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安全隐患？而在本次事件中名声扫地的西塔，又能否在后续的应对中挽回名声？
“烟男”事件的真相也水落石出，原来在他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这样的组织。经过昨晚一事，西塔也全面启用宵禁。早间新闻几乎都在报道这件事情。主持人播放了一段监控摄像头拍摄的画面，指着屏幕上的红卫衣男性提醒各位务必警惕类似穿着的可疑分子，并在最后再三嘱托广大市民要遵守宵禁，切忌在晚上九点以后出门游荡。
今天一早“东塔”事件就以不可收拾的势头在校园里持续发酵，课间时学生们都在讨论着这个谜影重重的组织。虽然现在还在上课，但高一D班的教室后排却没有任何人在认真听讲。同学们都将手机藏在课桌底下，飞快地打着字与朋友互相交换情报。
国语老师念念有词地在黑板上奋笔疾书，对讲台下那一系列违反校规的行为视而不见。遥夜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无精打采地盯着外面那颗松针树，位于他后桌的内海则悄悄地将抽屉里的手机唤醒。
班级里的聊天室也在高谈阔论着昨晚的案件，屏幕上跳动着目不暇接的消息。有个同学说：“我的叔叔阿姨就住在那条街上欸”，马上有人接茬：“那也太棒了吧，我也好想亲眼看看那伙人长什么样子啊”，一个女演员头像的人回复道：“还是算了吧那一带好多平民都受伤了”。
男同学A：不管怎么说，他们也干得太过分了吧
男同学B：不是哦，那些平民是被执行官给打伤的
女同学C：不是吧
男同学D：西塔？
男同学E：西塔超级逊www
男同学F：西塔为什么不用出面谢罪啊？
内海没有加入话题，而是皱着眉头用细如蚊呐的声音抱怨道：
“哇……这帮人对他人的不幸还真是冷漠呢。你说是吧，雾宫。”
内海忍不住向遥夜搭话，但遥夜却充耳不闻，依然百无聊赖地关注着窗外的落叶。内海听到他嘴里还像念诵佛经一样叨叨着：“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这样的碎碎念。
“喂，雾宫，你在说什么呢？喂——”
即便内海将双手环成扩音器在他的耳边呼唤，遥夜也还是双目无神地保持着现状。再继续提高分贝就会引起老师的注意，内海只好暂时作罢，准备等到午休时间再向他询问所以然。
早上的四节课就这样过去。午休的铃声响起，修文馆高校的全体师生终于结束了上午所有的课程。同学们窸窸窣窣地起身敬礼，老师放下粉笔转过身来干咳一声说道：
“有件事情要通知你们一下。那个，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今天下午只上两节课就放学。好了，下课吧。”
老师整理好教材和书本走出了课室，同学们随后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各自的位置，座位之间传来了“今天中午吃什么好呢”的讨论声。大部分人都已经提着便当袋走出了后门，内海邻座的女生玩弄着橡皮擦娇声嘀咕着：“讨厌啦，早知道就不叫妈妈做便当了，好想去咖啡厅吃火腿蛋松饼哦。”
内海走到遥夜的座位旁边对他说道：
“雾宫，我们也要赶紧下楼了。再不快点的话，食堂就要被他们挤满了。”
“啊，内海，我问你一个问题哦。”
遥夜反身跨坐在椅子上，抱着靠背问道：
“你知道女生把戒指戴在右手中指上有什么含义吗？”
“哈？我又没有戴过戒指，所以不是很懂这些手指之间的含义啦。对了，我帮你问问我妈吧。”
内海在与母亲的消息编辑框里输入了遥夜的问题。遥夜面带一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表情，惨然地说道：
“其实啊，我也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我这两天每隔五分钟就要发一条推特，然后在所有的评论底下回复‘真的吗’、‘真的假的’、‘你没有在骗我吧’这三句话。刚开始大家还很耐心地回答我的问题，后来直到现在为止已经有48个人把我拉黑了……不仅如此，我所有搜索引擎的浏览记录都是关于戒指和戴法的内容……啊！可恶！我也是有在努力说服自己接受现实的啊！”
“啊，我妈回复了，她说女生这样戴戒指是已经订婚的意思。”
“真的吗？真的假的？你没有在骗我吧？”
“我妈在千向集团旗下的直营店里工作，戒指方面的事情她是不会搞错的啦。我劝你还是赶快接受现实吧。”
“啊！果然是这样啊！”
遥夜怪叫一声后猛地将头撞上了椅背，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内海吓得一脸错愕。
“你到底怎么了啊？干嘛突然研究起戒指来了。”
遥夜将埋在臂弯里的脸抬起来说道：
“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美女吗？”
“就是你说比poppy还要好看百分之一千倍的那个女生吗？”
“没错！她真的超级无敌百分之一千好看！我们前天晚上奇迹般地在新玉屋门口偶遇了。为了报答她的恩情，我就请她吃了晚饭。在吃饭的时候她终于告诉我自己的名字叫作
‘七原零’了。我当时在想，她这个人可真是名副其实，‘零’这个名字也太适合她了吧！哎呀，怎么会，不小心直呼女生的名字了呢，感觉有点害羞欸。”
“……干嘛突然变成娘娘腔自言自语啊，好恶心哦。”
内海露出嫌恶的表情后退了一步，遥夜接着说出了后续：
“后来我和她一起走进了公园里，我还和介绍了那座在小初的电视剧里出现过的喷泉。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那天晚上喷泉居然奇迹般地喷水了！”
“又在说‘奇迹般’了，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奇迹啊？”
这时，值日生在将黑板擦干净后，带着黑板擦来到窗边弹起了粉笔灰。粉尘颗粒顿时飞得到处都是，内海抬起手臂挡住了口鼻，遥夜却像对世事已然无望一般若无其事地呼吸着浑浊的空气。
“我心想不能白白浪费这个机会，就赶紧让她帮我和喷泉拍一张合影。我以为事情在往完美结局的方向发展，结果这件事却成了万恶之源……”
“也没有到万恶之源那么夸张吧？”
遥夜模仿七原那晚的动作将手机打横举了起来，比划着对内海说道：
“她就像这样！这样子拿着手机拍照，然后她的袖子就因为这个动作滑下来了。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看见了她手指上的东西……”
“啊，我总算明白了。你是因为这样所以不小心看到她的手指上戴着戒指了吧，而且还是有男朋友的那种戴法。”
“没错啊啊啊啊啊！！！”
遥夜叫唤着抓狂起来，内海有些无语地耸了耸肩。
“既然都说是美女了，那她有男朋友也很正常吧。等一下，你原本该不会想要追她吧？”
“可恶啊！难道就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了吗？！”
遥夜像骑木马似的一前一后地将靠背椅摇得吱呀作响，内海见状露出了一副想要假装不认识他的表情。
“可恶！事情还没结束呢！也许她只是喜欢戴戒指而已？没有人会出于兴趣爱好把戒指戴在右手中指上吧！万一她也像我一样不懂不同的手指分别代表什么含义呢？但那可是钻戒耶！可能是她喜欢收集亮晶晶的东西也说不定？哪有人会热衷于收集那么贵的东西啊！如果觉得钱很多余就捐款给贫民窟啊混蛋！！”
“完蛋了，开始精神错乱自问自答了。”内海上前拍着遥夜抽泣的肩膀说道，“好啦，快点振作起来，马上就到小初二周年公演门票的销售时间了。”
“可我实在接受不了自己喜欢的前辈是个自私自利的冷血暴发户啊！！”
“人家只是个名花有主的普通女生而已吧，再说有钱人又不是非得当慈善家。”
内海意识到这个话题不会轻易结束，于是便纵身坐上了自己的课桌。
“虽然喜欢美女是人之常情，但也没必要看见是个美女就非要交往吧。”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作美女啊？”
内海望向别处想了想，问道：
“那她和小初比起来，谁更好看啊？”
遥夜双手握拳，猛地将小拇指那面往椅背上锤了下去。内海感觉这一下应该很痛，但遥夜却满不在乎地说道：
“喂，内海，你小子可别质疑我的忠心。无论别人说什么，小初永远都是最好看的！可是小初完全就是天神下凡，拿天神的标准去要求人类也太过分了吧！作为人类来说，前辈已经好看得惨无人道了！”
“‘惨无人道’才不是这样用的吧。”
遥夜继续煞有介事地说道：
“而且我也不是那种肤浅的外协啦！我会喜欢前辈是因为她不光长得好看，心地还特别好！就像我跟你说的那样——她出现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仅平白无故地帮了我，还替萍水相逢的我赔了六万円呢！”
“可能只是觉得钱放在身上很多余吧。”
“前辈才不是那种人呢！她绝对是稀世罕见的热心肠美女！”
“刚刚不是你自己说她是冷血暴发户的吗。”
遥夜又用力地拍了一下大腿。
“我本来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缘分了，但她却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且她家还住在我的新家隔壁。都发生这么多巧合了，怎么看也会觉得她就是我的真命天女吧？！”
内海拿起手机来看了一眼，随口说道：
“啊，还有五分钟。”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遥夜忿忿不平地抱怨了一句，内海不禁留意了一下教室的四周。他察觉到靠近走廊那排的三个女生正在打量着他们，时不时还把脸靠在一起讥笑着议论些什么。估计是在说“男生好下流”、“男生好自作多情”之类的话吧。内海有些难为情地向遥夜问道：
“说到底，你为什么会觉得人家没有男朋友啊？”
“她晚上一个人出门，吃饭的时候也没人给她打电话，从她身上根本就看不出男朋友存在的迹象嘛……我还以为她是那种不会轻易和男生交往的高岭之花的类型呢。”
“你不也是男生吗？照你这么说，就算她还是单身也不会轻易和你交往吧。”
遥夜也诚实地坦白道：
“所以说就是被恋爱脑给冲昏了神智啊啊啊啊啊！！”
“不管怎样，你的动机也太不纯粹了吧。人家好心好意救你，你却想借报恩的名义追求人家。”
“本来我对她真的是只有感激之情而已，可是我第二次见到她以后整个人都神魂颠倒了……啊！我也太容易得意忘形了吧！我还天真地认为一顿晚饭可以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吃饭的时候还自说自话地跟她讲了好多自己的事情……当时前辈的心里肯定超级不自在，恐怕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难以下咽的饭吧！啊——现在回顾起来真想问自己到底做了一件什么蠢事啊！”
“反正你现在都知道真相了，那天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这件事不如就这样过去吧。”
内海如此劝说，遥夜却还是很不甘心地说道：
“可恶！亏我连未来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我说你啊。就算你成功了，这也不过是初恋而已，很少有人会和初恋结婚吧。我妈谈了三次恋爱才结婚耶，况且在那之后的事情就更加——”
“名字就叫光太郎吧。”
“听人讲话啊！而且这个名字也太老土了吧，倒是考虑一下人家会不会喜欢啊！”
“哪有人会不想要和假面骑士BLACK取同一个名字啊！”
遥夜一边大声抗议一边摆出了太阳之子的变身动作。
“又不是所有人都看过假面骑士，更何况还是昭和时期的作品！再说为什么是个男孩子的名字啊！”
“这个嘛，别的什么都可以，但我以后的孩子必须得是个男生。”
“喂，你怎么还好意思重男轻女啊。”
“不是啦！”遥夜摆了摆手说明了自己的理由，“我爸生前对我说过：‘所谓孩子必须要继承父母的衣钵’！可我觉得这种事情对于女孩子来说太残酷了，所以才想要男孩子的嘛。”
说完，遥夜又抱着头哀嚎起来。
“啊！可恶！事到如今只好希望前辈的男朋友是帅到饭岛宽骑那种等级的超级型男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也就彻底死心了！”
内海无可奈何地说道：
“你还真是喜欢特摄啊。”
“当然啦，内海，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和你做朋友吗？”
“不就是因为我和MadRogue同姓嘛，这理由还真是有够无聊的啊。”
“嘿嘿，那你可以跟我模仿一下那个吗？”
“才不要咧！我这一生只会对小初宣誓效忠！啊——”
内海突然停止了动作，露出了一副如梦初醒的表情。
“……演唱会的票。”
“啊！”
两个人顿时争先恐后地拿出手机来打开了官方售票界面。半晌过后，内海压抑着喜悦之情收敛地低吼了一声：“好！我抢到了！”
与之相反，遥夜只是点击了一下屏幕就再也没有后续动作了。
“……没了。”
“……欸？”
内海与遥夜面面相觑，后者的脸就像刚被搜救队从雪崩的积雪底下挖掘出来一样毫无生机。
“……我的人生也到此为止了。”
“等一下——”
“永别了，内海。”
“别跳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