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烟男Ⅴ 』轻语(下)④

作者:霍诺迷奇 更新时间:2023/10/8 21:55:33 字数:1508

*

与此同时,新兴繁华区的监管所内。

辉月在接到一通来电后激越地站了起来,因此而被掀翻的靠背椅发出响亮的声音摔倒在地上,周围那些不明所以的部下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激灵了一下。

“京一?!”

所有人都从辉月口中听到了这个不妙的名字,但还未等任何一位执行官听清话筒中的内容,辉月就迅速地挂断了电话。他没有向在场的人说明情况,只是行色匆匆地对离他最近的部下交代了一些事情,紧接着便拿起武器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监管所。

监牢里的阿侑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对此却没有任何感想。虽然西塔迟迟未有通报他的处置,但他早已认为未来一片灰暗。事到如今,他早就像等待绞刑的死囚那样,对明日失去了盼望。

【你现在渴望什么?】

“是谁?!”

阿侑始料未及地听到了自己以外的人声,他从座椅上弹跳起来慌张地左顾右盼,却完全没见到其他人的影子。门外的执行官用枪管敲击着铁栏警告他不许出声,阿侑只好失落地坐回原位。

这是一间为“缺失者”量身打造的监狱,凡是“缺失者”都无法在此使用他们那引以为傲的能力。一旦墙壁上的探测器检测到了能量波动,就会立即启动隔板把这里变成封闭空间,并且对这个房间喷射大量的催眠气体。“缺失者”根本不能离开房间半步,再加上这堵铜墙铁壁之外还有重兵看守,一系列因素都将逃出生天变成了天方夜谭。

话虽如此,但阿侑早就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从未有过任何越狱的念头。他心想反正事已至此,便像是在回答刚才幻听到的那个问题似的,低着头微声自言自语道:

“……要是电力大面积瘫痪不就好了。”

话音刚落,阿侑的眼前忽然一片漆黑。他此前没有听到任何跳闸的声音,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的双目离奇失明了。过了一会,门外传来了骚动,有人用打火机升起了一星光亮,阿侑看见那些执行官都显得有些措手不及,正在心急如焚地交流着情况。接着,阿侑警觉地听见不远处的工作人员说出了“电路抢修”这个关键词。

阿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他比在场的每一位都要震惊。就在这时,那扇将自己囚禁在此的栅栏门突然打开,阿侑的耳畔再次响起了那个声音。

【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阿侑不知怎么就服从了那道声音的指引,神使鬼差地走出了门外。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上帝的恶作剧一般,阿侑才刚一踏上走廊,整个世界就毫无征兆地恢复了明亮。一位执行官面对突然出现的阿侑紧张地举起了步枪,声色俱厉地冲他喝道:

“原来是你吗!”

“……不是!我——”

阿侑反射性地举起双手想要为自己伸冤,而那名执行官却反应过度地扣下了扳机。子弹刹那间射穿了阿侑的心脏,但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身体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疼痛。就像陷入了深海,阿侑的意识也在黑暗中逐渐下潜。

有人伸手扣住了他的手指,阿侑睁开双眼,他的眼前浮现了一位清丽秀雅的少女。她在海水中漂浮而不沉没,眼神中好似饱含了世间全部的柔情。她优雅地启齿,发出了美妙绝伦的声音。

——“再次问你,你现在渴望什么?”

阿侑的手情不自禁地探向了她的脸颊,五指轻轻撩拨起了她那头飘荡在水中的咖啡色发丝。

“好美啊……”

他神志不清地喃喃道:

“……再让我多看一眼。”

少女听闻他的诉求,展露了世人都会沉醉的微笑。

——“既然你想和我一起留下,那就把你的生命奉还给神吧。”

阿侑的内心涌现出一股痛彻心扉的感情。他的眼角流下了黑色的泪水,然后,他露出凄凉的表情泪中带笑地说道: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你呢。”

说完这句话,阿侑的口中也呕出了黑色的液体,他的喉咙和鼻腔都被黑水堵塞,使他再也无法发出声音。迟到的窒息感渐渐地剥夺了阿侑的知觉,他在昏暗的光线中模糊地看见少女仍然与他紧扣着十指,即使自己变得肮脏污浊,少女也始终没有放开自己的手。

虽然海水冰冷刺骨,但此刻阿侑的内心却感到无比的温暖。

殊不知他的影子在身后幻化成了巨大的怪物,正从上方对毫不知情的他张开了深渊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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